终于到了评选的日子。
演出地点在一家小型展演厅，出席的只有评委和工作人员。
毕竟这也算是一场集训成果的检验，是公司对三位新人的一次考核。
林岫白到达后台化妆室时，助理和化妆师们正忙得晕头转向。
姚雪儿第二个出场，她坐在右侧的化妆镜前玩着手机，一旁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给她化妆。
戴眼镜的助理递给她一杯咖啡，对方接过的瞬间却皱了皱眉，脸色一沉。
“我要的是冰咖啡！小欣，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想把人烫死吗？”
那助理一愣，赶紧拿走杯子，紧张道：“抱歉雪儿姐......可能是我记错了，我马上去重新买一杯。”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不想干了！”
助理转身就飞快地出了门，与林岫白擦肩而过。
看着对方匆匆忙忙的背影，她轻叹一口气。
“岫白，你终于来了！快来化妆！”
郝蓝站在左侧的镜前，朝她招了招手。虽说林岫白是最后一个出场，但剩下的时间已经有些紧张。
方楠坐在那儿发呆。她即将上场了，脸上的妆容已经完成，气色因为粉底而红润了不少，连泛白的嘴唇也被口红遮盖住。
“方楠姐，”她轻声打招呼，“你今天还好吧？”
方楠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朝她微微一笑，：“......啊，岫白？我没事，别担心！”
林岫白握了握她的手，掌心很凉。
来不及多说几句，郝蓝就将她拉回座位上。
化妆师的动作娴熟，林岫白的鼻子小巧高挺，几乎不用修容，只轻扫了一层夹着细闪的粉底，再刷起细密的睫毛，涂上裸色口红。
她抿了抿唇，淡淡的干枯玫瑰色在唇边晕染开来，如同清晨初绽的花朵。
将耳侧散下的黑直发编成一束细辫，与其他头发一并挽起，用珍珠发夹固定。
“好美......”郝蓝不由得感叹。
林岫白平日里总是素颜，虽也十分清绝，但和带妆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造型做到一半，后台的化妆室里能隐约听到歌曲的回声。
“方楠姐已经出场了吗？”
“嗯，一大早就来后台练习了，明明还没退烧呢......”郝蓝皱眉。
“她真的很拼命。”
林岫白闭上眼，听见方楠正唱着一首简单的情歌。虽然嗓子仍有些沙哑，但情感饱满，即使练习得不多，也是能上台演出的水准。
之后评委点评的环节已听不清楚了，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
没一会儿，姚雪儿的助理赶了回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孩喘着气，来不及擦汗，将手中的冰咖啡递上。
“雪儿姐......冰咖啡，我买回来了......”
姚雪儿头也没抬，话中带着埋怨之意：“这么慢，我还怎么喝？先放那儿吧，我要去换衣服了。”
说罢，起身就离开了化妆室。偌大的后台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戴眼镜的助理仍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突然，感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擦一下吗？”
林岫白递过去一包纸。这么近的距离，能看见少女的皮肤白皙无暇，琥珀色的眸子透着一丝关切。
“你的汗......”她指了指女孩的额角。
“......啊！”
女孩反应过来，有些不适应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纸巾，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方连谢谢也没说，她倒是毫不在意。
十分钟后，妆造完成。郝蓝去拿准备好的演出服，林岫白一个人在后台等待，隐约听见了自我介绍的声音。
“评委们好，我是姚雪儿……”
不一会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声音响亮，吓了她一大跳。
郝蓝抱着衣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岫白！不、不好了！”
她茫然地起身：“怎么了？”
“姚雪儿......姚雪儿她.....”
郝蓝结结巴巴的，垂着头半天不说话，林岫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郝蓝，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我们才能想办法去解决，对吗？”
女孩神色慌乱，拉起她的手臂：“你......你直接来看看吧。”
林岫白跟在她身后，到了候场的角落。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台上唱歌的女孩。
姚雪儿正在唱一首小甜歌，她的嗓音本就甜美稚气，如同在蜂蜜里浸泡过，加上那独有的偶像式笑容，不难理解那么多宅男会成为她的铁粉。
“碎碎念被你发现，我才不是胆小鬼......
希望你做个甜甜的梦，希望你能梦到我......”
视线缓缓下移，林岫白的瞳孔骤然缩紧。
姚雪儿身上是一条浅紫色的裙子。
丝绒质地的布料，裙摆层层叠叠，几乎与她的那条别无二致。
最关键的是，裙子上同样蜿蜒着一串串巴洛克珍珠，从胸口延伸到微蓬的裙摆，晶莹而别致。
“怎么会......”林岫白喃喃。
是巧合吗......不对，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她为什么知道自己选了这条裙子？！
一旁的郝蓝此时不说话了，她低着头，不敢看林岫白。
舞台上的演出仍在继续。
歌曲唱到尾声，姚雪儿轻快地转了个圈，裙摆划过的弧度上，珍珠轻轻摇晃着，优雅又不失可爱。
台下的乔轩和Coral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昏暗的观众席，最后排是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
江迟从容不迫地坐在那儿，面容疏离而淡漠，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视线悄无声息地落于舞台之上。
一旁是何远川，他认真地看着演出，低声评价道：“江少，这个新人不错，很有感染力。”
男人没说话，眸光深沉，骨节分明的手在桌面轻敲。
后台，却到了不得不候场的时候。
“岫白，快要上台了，我们先去换衣服好吗......”郝蓝无措地拉了拉她的手臂，眼中的泪水打着转。
林岫白看着舞台，双腿却像被冰霜冻住一般，一步也迈不出去。
台上一曲唱完，姚雪儿甜甜地说道：“这就是我准备的演出，感谢老师们聆听。”
然后她骄傲地昂起头，介绍起自己的构想。
“这首歌是唱给热恋中的女孩，所以我准备了这个淡紫色的舞台，也设计了这条珍珠裙子。”姚雪儿提起裙摆。
“上面是我亲手缝制的三百颗珍珠，散布在银河里的一串串星星，也代表了暗恋者的心事。”
Coral拿起麦克风，赞叹道：“你很用心，我们评委也觉得眼前一亮。”
姚雪儿笑着，语调轻快：“谢谢老师！我和其他艺人虽是竞争关系，同时也是互相帮助的朋友。”
“在这里，我想特别感谢岫白，她看过我的设计后，给了我很大的肯定和鼓励！”
少女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一盆冰凉的水，从林岫白头顶整个浇了下来。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柔软的睫毛轻轻颤动，指甲暗暗嵌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