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都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下着雨……我们刚刚送走了一名前来问诊的退伍军人,正打算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突然有一伙不法分子闯进了我们的基地。”
“那群不法分子纪律松散,穿着也很随意,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却意外的先进,不仅有普通暴徒身上常见的板砖棍子,甚至有一挺真正的手枪!卡诺拉自告奋勇与他们交战,掩护我们,但是她很快负了伤,而我们几个虽然躲藏起来,但还是被他们发现,被蒙上眼睛拉上车,经过一段好长时间的跋涉,带到了某个不知道的地点。”
“领头的人大声宣判,说我们是异端,要对我们处以极刑。杨老师当然极力否认,说我们是一个崇尚科学的科研机构,主要业务是治病和疗伤,才不是什么异端邪教。结果被一脚踢在脸上,晕了过去。”
“之后他们搜查了我们的资料库,把大量的资料和文献全都放把火烧了,但却没怎么翻找就很精准的找到了书架上一本教授诅咒遗物制作教程的书。”
“所谓诅咒遗物,是灵与骨教会中秘而不传的一项绝密中的绝密技术:通过对人体进行非常复杂且大规模的手术和改造,可以把人改造成其他的物品——比如斗篷。”
“但在这个过程中,被改造的人的意识会保留下来,于是他们就会变成拥有自我思想的武器。”
“他们进来之后不仅轻车熟路,而且一下子就找到了秘籍,还要我们做诅咒遗物,我估计他们是早有预谋。虽然他们打着清除异端邪教的口号,但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想获得诅咒遗物。”
“制作诅咒遗物的过程不仅非常困难,而且还非常的反人类,毕竟需要活人作为素材,而且改造手段风险极大,因为改造后极容易出现各种异化和衰退。所以教会内部也只是保留着制作方法,至少有几百年来没有诅咒遗物被制作过的。面对他们的无理要求,老师当然是冷笑一声直接否决,然后就被他们在肚子上开了个洞。”
“我看形势不好,只好告诉他们我会做诅咒遗物——实际上我压根不会,我只被教了一些比较基础的医疗知识。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没人说点什么的话他们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死的,所以我欺骗他们说我会制作诅咒遗物,但是帮他们制作我有要求:一来不能伤害我的同学,二来我要立刻先给老师疗伤,他们都答应了。”
“治疗的过程中虽然老师意识不清,但她嘴里始终说着不要不要,我明白她是在劝说我不要制作诅咒遗物——但是我当时没得选。”
“领头的家伙挑了一个他们的小弟让我动手术,那个孩子跟当时的我差不多大,眼里满是惶恐,一看就是被迫加入的。但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就像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一样。”
“制作诅咒遗物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因为人体很难在没有其他养分供给的情况下撑太长的时间,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用禁忌的方法把他们变成不需要吃喝的诅咒遗物,他们的生命就能延续下来。”
“手术自然而然的失败了,毕竟我是边看书边改造现学现用的。我成功的把他改造成一把手枪,可以释放超高温的血雾作为攻击手段,只需要向其内部填充血液就可以续弹。但是改造了两个小时之后枪身就开始抽搐,不自然的流血,最后失去了生命体征,无法使用。”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说医生做手术死个人啥的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谁都不知道病人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排异反应,但是当时的我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在把人改造成武器…………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人类的生命在我手里消失,所以我还是难受了很久。这件事对我的冲击之大,以至于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可能是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选择性的遗忘了吧。”
“当然首领并不会给我默哀的机会,他气坏了,显然比起失去一名手下,他更加生气的是怀疑我到底会不会做诅咒遗物。同时我的老师也很生气,虽然这是出于保命的无奈之举,但是我确实破了这个戒,假如对我进行审判的话,我多少得放个反人类罪吧。”
“但是很遗憾,这种罪我之后犯了不止一次。”
“面对老大气愤的指责,我当时只能战战兢兢的解释说可能是改造的这个人的体质不行,最好换一个壮一点的来。于是他真的找了一个壮汉给我让我改造,这次的改造还算成功,我把他改造成一停坦克,但是在他发射的时候把自己的核心驱动——也就是心脏给发射了出去,于是很快就不能动了。”
“老大更气愤了,他怀疑我是不是故意的想骗他把他的每一个手下都在手术台上弄死,最后取得人数上的优势然后逃出升天,他还说我已经弄死他们两个人了,下回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下个改造体都从我们这边的人里出。”
“所有人都吓坏了,毕竟那是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而且是要把自己改造成跟人类大概率不沾边的东西,谁愿意呀?而且我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动刀,他们可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呀!但是对面的态度很坚决,要么改,要么死。”
“这个时候大哥李向阳站出来了,他对我说:改造他吧。”
“我当时含着泪把大哥改造成了一柄大剑,大剑的剑锋是用骨头磨制而成,在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收缩回来裹在鞘里,保护剑锋不会变钝。首领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但是很快他就不那么满意了,因为出去遛了两圈后他发现大哥这把剑很有自己的性格,他只斩那些罪恶之人,从来不伤无辜人士,是一把正义之剑。不过显然他们砍人是不在乎好人坏人的,因此就发生了很多明明能够把人砍死却因为大哥不愿意出手而被反杀的情况,又折了几个弟兄。”
“首领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办事不负责任,就是存心想作弄他,我给他解释说诅咒遗物就是这样有自己思想的他也不听,还说下一个改造者还从我们这边出。”
“老大已经改造完了,所以接下来就轮到老二了。我把白研良改造成了一柄魔剑,他可以与使用者心灵相通,并且随着他的指示自由飞翔去劈砍敌人。首领对我的这个设计很满意,于是短时间内既没有打骂我们,也没有再拿我们的人出去做改造实验。”
“不过老师倒是宣布跟我断绝师徒关系了,这个也好理解,我不仅把人做成了诅咒遗物,破了教会几百年的戒,而且改造的两个还是她喜爱的学生,她怎么可能不怨恨我呢?连我自己都怨恨我自己!”
“这期间他们倒是没再让我制作诅咒遗物,不过日子也没比之前轻松多少,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教会掌握有一些肉体缝合和人类改造的技术,所以他们经常会弄来一些残缺的尸体,或者干脆就是半死不活的活人,让我改造成‘好玩’的东西给他们看。要知道教会虽然会,但是向来是不支持大规模的人体改造的,教会的宗旨是人类的身体已经很优美了。在此基础上进行细微的调整来预防和治愈疾病并且变得更强,从来不支持大规模人体改造。但是我没有选择——当时枪顶在我脑袋上呢!所以在我的手术刀下,一只又一只狰狞的怪物诞生了。”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是老三蓝迁竹找机会跑了,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另一件事,是一次一个醉酒的家伙酒后乱性,尝试侵犯张小泯,被拒绝后愤怒的把天她打了个半死,还补几枪,当时以正常情况来说已经无力回天了,唯一能让她活下来的办法就是把她改造成诅咒遗物。我实在不想再在自己人身上动刀,但是张小恰跪下来求了我好久,我才咬牙答应。在改造的时候还发生了问题,那就是张小泯身上很多部位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没有完整的部位可以用来改造,于是张小恰就自愿献出了自己的部分身体组织。我把她们两个进行融合,最后改造成了一件斗篷。可以消除佩戴者身上所有的异常能力,并且使人固定的能够使用红色闪电的魔法攻击。”
“现在想来张小泯前不久见到我的时候对我表现的很有敌意,恐怕就是因为我之前拒绝了她的告白,而且之后还把她改造成了诅咒遗物,并且这两件事都没有跟她详细说明的原因吧。”
(斗篷微微颤抖,仿佛是在哭泣)
(蔡道卿:所以你非得等看完电影再说?!)
“拜托,那可是电影哎!再说了,看电影的时候张小泯也没问呢,而且她也看得很投入。”
(欧阳凌锋:所以说你逃票了是吧?)
(周韵:我还是很好奇他是怎么跟斗篷交流的……)
“啊,顺便一提,在改造完斗篷之后张小恰的身体还有部分余料存活,我就把那部分也改造成诅咒遗物了。现在那个东西在我家里,这是我唯一能让她们都尽可能完整的活下来的方法了。”
(斗篷猛地一颤,仿佛是在震惊)
“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过着跟血肉打交道的日子。慢慢的我开始觉得人类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有着形状的生物,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不是人类,而是某种积木,可以随便的拼接和安装……好在当我的心智进一步崩坏之前,我们就被解放了。可能是常来探病的患者发现教会突然空无一人而且状况凄惨,也有可能是逃出去的蓝迁竹报了警,总之一群全副武装的国家警察突然袭击了这群暴乱分子的据点。经过一番不算怎么激烈的搏斗,把我们救了出来,毕竟再强大的暴乱分子跟正规的国家武装力量也是没法比的。”
“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影子结社里的大小秘密,国家都是有备份和记录的,所以他们对于灵与骨教会最深的秘密——也就是诅咒遗物——自然是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我隐瞒当然是没有什么用,所以就把我被逼无奈的把人改造成诅咒遗物的事情全说了。他们倒是很宽宏大量,说我是被逼无奈,所以这件事不能怪我。”
“可直到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我们居然被这伙人运到了国家边境!这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火力冲突,一天死个八九百人也不足为奇。而我改造出的那些诅咒遗物……全被他们拿到战场上去使用去了!他们甚至可能对我军的战士们出过手!”
(欧阳瑞雪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吴妍霏捂着嘴低着头,仿佛已经不忍听下去)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内心很久都不能平静,据说我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勉强消除了自杀和自虐的倾向……不过那一段记忆我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大脑主动选择遗忘了吧。”
“之后我就再没有大伙的消息了,因为被救出来的时候只有我和杨鲁南老师,老师不承认我这个弟子,而且也拒绝见我。理论上逃出来的蓝迁竹,我也没再见过他。我把改造完了的张小恰拎回了家,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战争用途,所以军队也没有阻止。”
“当然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国家不对我进行重点关注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本制作诅咒遗物的教典在突击中被毁了,现在我算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如何制作诅咒遗物的人。”
“于是我就这样一个人活到了现在,直到刚刚发现张小泯。”
“故事讲完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既无聊,又不精彩的故事。”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