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跟在这两人身后。
她进入幻境后附身的生灵基本都在阿渊附近,这会儿虽没见到他,但想来不会太远。
吸收魔气的人,很可能指的就是阿渊。
只是想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取血炼丹。
江望舒便气的浑身发抖,丧心病狂,竟然对阿渊做这种事情。
而且听他们意思,他们也要去取血。
那人最后停在一个房子门前。
江望舒听到他们在门口恭敬喊道:“师傅,草药送来了。”
屋内,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进。”
声音一出,那两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之后才进去。
房内先是一片安静,但过了一会儿,一道惨叫骤然响起。
“啊——”
“师傅,师傅,弟子不是故意的。”
“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接下来就是不停的磕头声。
江望舒听到里面的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润,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价值的人,留来何用?”
“啊——”一道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从屋内传出,一声比一声响。
江望舒打了个哆嗦。
这人也太可怕了,让一个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折磨致死。
而屋子里的那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似乎习以为常,连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没变。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惨叫声渐渐停歇。
“拖出去。”
“是。”
“再去取点。”
“是。”
房门打开。
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出来。
刚刚他们还有说有笑,这会儿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地拖着尸体。
江望舒犹豫两下,跟在这人身后。
她跟着这人,应该能找到阿渊。
那人没有立刻就去取血,反倒一直拖着地上的尸体,拖到一个悬崖后,直接把尸体扔了下去。
“师兄,别怪我,”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了。”说罢拍拍双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江望舒:“???”
看这模样也不像是殉情的样子啊。
江望舒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幸好她现在是鸟,飞在这山林中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挥挥翅膀跟着飞下山崖。
却见那人跳下山崖之后脚下出现一柄飞剑慢慢往下落着,最后停在山崖中间一块光秃秃的石壁面前。
飞剑方向一转,向石壁冲去,然后不见踪迹。
江望舒:“...?”
她翅膀一扇,也向石壁飞去。
翅膀碰到石壁,果然穿了过去,随后整个鸟身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里面的温度惊了一下,好冷。
她扇了下翅膀,发出细微的声音,但在这个寂静的山洞之中却有些明显。
“谁?”
那人忽地回头,江望舒躲闪不及被看个正着。
她僵着翅膀慢慢落下,有些心塞地想,该不会又要噶了吧,这回她连阿渊的面都没见到呢。
“这里怎么会有鸟?”
“管它呢,关我什么事。”
那人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明明看到了江望舒,甚至也知道这里出现小鸟这件事本身有点奇怪。
但却不打算追究。
看了眼落在地上的鸟后转个身继续走。
江望舒便继续跟着。
七拐八拐的不知到了哪里,温度也越来越冷。
最后,停在一个铁牢前。
铁牢里关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人。
江望舒见着那颜色便心中一颤。
来之前她便猜到很可能会是阿渊,这这会儿真见到了,却觉得心里很是难过。
红衣少年四肢被四条粗壮的铁链牢牢绑着挂在铁牢中间,两肩琵琶骨同样被铁链穿透,露出的肤色青白可怖。
如同死了一般,银发散落,低垂着头,听到铁门开了的声音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望舒心口一窒,连翅膀也忘了扇,直直掉落在地上。
她浑身发冷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拿出一个锥子一样的东西往阿渊手腕上扎去。
带着异香的鲜血冒出,那人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拿着一个小瓶子装血。
伤口很快愈合,血流越来越小。
那人又毫不留情地再扎一次,江望舒忍不住呜咽一声。
这得多疼啊。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念头,冲上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打死,然后脱离幻境。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的漫长,在这取血的过程中,陆沉渊一动不动的,就跟死了一样。
就连那锋利的锥子扎到他手腕上的时候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看出他还活着。
江望舒颤着身体,死死盯着那满是疤痕的手腕。
终于,那人血装满走了。
临走之前,特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江望舒顾不得这代表着什么,她只想上去看看她的阿渊。
等那人走后,江望舒立马冲了上去,因为僵硬飞得不稳,手脚像是失去力道一般,江望舒跌跌撞撞地落在陆沉渊被悬挂着的脚下。
一滴血从上方滴落,掀起些许尘埃,她只觉得眼里被尘土吹的难受。
她看着上方被悬挂着的陆沉渊,眼底渐渐弥漫出雾气。
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却在这时微微睁开双眼。
空洞的眼底逐渐聚焦,看着脚下的灰色小雀,轻轻笑了。
他张了张嘴,哑着声音:“小鸟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笨蛋小鸟,往上飞,往上就可以出去了。”
江望舒看向上方那个露出一缕天光的孔洞。
心想,阿渊才是笨蛋。
那个小的洞,她怎么可能飞得出去呢,更何况,她也不想出去。
江望舒缓了缓身子,向上飞去。
陆沉渊望着地上的鸟儿一点一点往上飞,心里有些欢喜。
他出不去,这只鸟儿能出去也是好的,就当做是他也已经自由了。
却见这只鸟儿飞着飞着就停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陆沉渊觉得有些好笑,这小鸟莫不是太懒,飞这么点便觉得累吧。
他忍着喉咙的疼痛再次开口:“不是这儿,还得再往上飞。”
“不过,你可以在我肩膀上休息休息。”
“就当是陪陪我...”
陆沉渊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因为他的小鸟儿张开翅膀,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