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冉静步走到角落，蹲下，杏眼直直盯着眼前这一块地板。
盯了好一会儿，猛地摁住心口，被自身心跳声震得头懵，背靠着暖气，烘得她整个人滚烫。
而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皆被一人填满。
她捧着脸看向填满空缺的人。
甫欢喜一时，脑袋里跳出来一个黑色恶魔：“他说了不喜欢你。况且他现在正处于爱而不得的心境，对你好也许只是为了转移情伤，把你当备胎呢。”
苏冉冉笑意消弭，唇畔向下，不认同它的后半句观点。
萧飞不会是那样的人。
但好像又有几分道理……
“你见过对你这么好的异性朋友吗？带你放孔明灯！玩仙女棒！过生日！还送了礼物！！！”脑袋里的另一个白色天使与之争执。
黑白各站一头，扰得苏冉冉心乱。
咣当一声响，苏冉冉扬首，目及，李叔从外面打开了画室门。
萧飞闻声醒过来，揉了揉眉心。
今夜外省飞溪北的航班因为一些不可控因素临时取消，他坐了几个小时高铁回来，做完蛋糕几乎是立刻赶来画室，终是未抵过疲累，睡了过去。
“我睡着了。”萧飞似是觉得脸痒，用拇指捻了下唇角，顿了半秒，接着起身，提着蛋糕出门。
苏冉冉不敢看人。
“谢了李叔，我带回来一罐毛尖，请您品鉴。”萧飞从背包里找出一罐茶叶。
“嗐，跟我还客气啥。”李叔笑出满脸褶子，腾出手接过茶叶，看一眼表，“都这个点儿了，我得赶紧回去把我那套茶具洗喽。”
李叔住在一楼的员工宿舍。
下楼时，瞧了眼苏冉冉，欲言又止，未多语。
李叔转过身那瞬，面上是藏不住的姨母笑，今日帮萧飞存了一个多小时蛋糕，加上活了半载，有些事儿，他心如明镜。
……
从二楼回四楼，两人的步伐不疾不徐。
苏冉冉的指尖全程不自知地抚在唇边，不论萧飞说什么，只管点头。
停在四楼楼梯口。
萧飞与她交接蛋糕，垂头看着人，棕瞳微怔地问：“你嘴怎么了？蛋糕过敏？”
苏冉冉立即摇头。
萧飞胸腔一松，放心下来。
“那就是成年之后更加沉稳了。”虽不想走，但萧飞顾及明日会早起的她，平视她的眼瞳，神色疏朗地浅声道：“18岁的苏冉冉晚安。”
倘若眼下有人路过，单听人声，只会觉得萧飞在自言自语。
曾几何时，他在女生面前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苏冉冉脚下流连，正要应声，关注到手里的淡粉色毛绒手套，这是骑摩托前，他给她的。
她递还回去。
萧飞没想过她会还回来，站得随性，没个正形地道：“你留着用吧，这不大适合我。”
“喔，好。”
苏冉冉收回手套，到底还是没法儿正视萧飞。
萧飞曲起两指，做了个走的动态手势，说：“回去吧。”
目送苏冉冉回到宿舍，萧飞上五楼，拐进卫生间。
“嗬！飞哥你吓我一跳，大半夜出来照镜子干啥？被自己迷得不行了？”起夜的强子平复受惊的心脏，站在小便池哗啦哗啦放着水。
“不对，飞哥在外省还没回来啊！你你你，是人是鬼？”强子浑身一颤，困意全散，发誓以后晚上坚决少喝水。
“活的。”
强子拍拍小心脏：“那你杵在干嘛？开心成这帅逼样儿，不会背着我们恋爱了吧？”
“没有。”萧飞走前拍了下强子的肩，留下一句，“正在努力让她看上我。”
“卧槽！谁瞎了？”
萧飞站定，折返踹了强子一脚。
强子：“？？？”
*
楼道无人但有灯，宿舍几位室友皆躺在各自的床位，苏冉冉简单到外面的公共洗漱池洗漱了下，换好睡衣，平躺下。
即便深冬，她仍挂着蚊帐与围帘。
躺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全身心松懈下来。
脑海里开始重播今晚的一切。
她翻了个身，看见枕边的手套，结合萧飞那句话，定然是觉得粉色不符合他的人设。
人设……
又想到跨年那天，萧飞拒绝刘诗婕给的仙女棒说不符合他的人设，今晚却在桥上同她一起放仙女棒……
她摸着颈间的项链，眼睫弯弯，转辗反侧。
而后她打开手机，点入购物APP，购物车第一个商品正是她要送萧飞的礼物——蓝牙耳机。
官网卖1399元。
继而在日历翻到萧飞生日那天，设置强提醒，还有104天。
一天存13.4元才够。
苏冉冉叹口气。
翻了翻大群的聊天记录，适时看到群内有人转载了萧飞获奖的链接，是一则公众号。
萧飞在首位，得的是金奖。
她有点骄傲，点击保存图片，连同偷拍的萧飞一同存入云盘，顿时动力满满，不觉存钱有多难了。
微信朋友圈有点赞提醒，她没点进去便已知是萧飞。
同时，萧飞在她发的朋友圈底下评论：【班长得到一枚阿拉丁神灯，特此请小寿星许愿。】
苏冉冉：“？”
她又读了一遍。
面对这幼稚的话术，她不再扭捏，认真地回复：【想听班长唱《初恋》】
萧飞：【好！神灯允了。】
萧飞：【晚安。】
苏冉冉发了个月亮的表情，萧飞回两个月亮表情。
她永远做不了那个结束话题的人，默然截下这段对话，存入网盘。
“晚安……晚安……”她阖眼，口中一遍遍复述，语速放得极慢。
“你爱谁？”一道诺诺气音从上铺传来。
苏冉冉心惊睁眼，方圆竟还未睡。
慢述“晚安”，听起来好像确实像“我爱你”这三个字。
她也用低浅的气声回：“没，我是说晚安。”
方圆稀奇地“呀”了声，然后说：“晚安。”
隔天清早。
宿舍其他人起床随意洗漱了下，蓬头垢面就去了画室。
方圆穿衣服耽误了点时间，坐在下铺使劲往腿上套棉裤，头一偏：“咦？怎么有个蛋糕？”
苏冉冉举手认领：“我的。”
“你昨晚开溜是出去过生日啦？”方圆搓手手，“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