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眼，身体前倾吹灭蜡烛。
眼前烛光熄灭的同时，一条金色项链从天而降，掉落在她眼前，吊坠晃在空中，视线往上，另一头绕在萧飞的食指。
“没有礼物的生日是不完整的。”萧飞见女生呆滞，不知对方是何情绪，倏然没了自信心地问，“不喜欢么。”
“喜欢，”苏冉冉看他，也不担心对方看轻自己，直言不讳道，“只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有点不知道什么流程。”
“那我很荣幸。”萧飞解开项链扣，正经回答，“收礼物的流程呢，就是——坦然收下，然后戴上。”
他两手各捏着项链一端，其中一端有个小小的太阳。
金色吊坠是个面带笑意的老虎头，表情温柔，做工精致小巧，闪闪发亮，很特别。
苏冉冉今天没绑马尾。
她逃出去见萧飞之前，换了件衣服，拉直了乌发。
“好。”她抓起头发，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萧飞为其戴项链时，注意到她后颈有一颗红痣，戴好后说：“好了，转过来我看看。”
苏冉冉棉服里面搭了件白色毛衣，衣领在锁骨上面，项链恰巧卡在交界处，她同样低头看：“谢谢。”
她扬首，眸含熠熠星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有礼物。”
“看样子已经准备好啦？是什么？能提前剧透一下不？”三连问，证明萧飞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冉冉极认真地摇头：“不能。”
萧飞勾勾她袖子的线头，对方无应答。
既如此，他能怎么办，只能先不好奇了呗，反正他永远拿她没辙，亦心甘情愿。
“绝情。”萧飞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拿起一个新的削笔刀割掉线头，扔入垃圾盒。
苏冉冉整个左胳膊血液仿佛不流通，连带着五官变得生硬。
萧飞摘掉已灭的蜡烛，找出蛋糕刀叉，把塑料刀递她手里：“切蛋糕吧小寿星。”
可爱绰号分外多的苏冉冉接过蛋糕刀，看着蛋糕，陷入思量。
还没拍照。
她不常拍照，只是这是萧飞送她的蛋糕……
而萧飞会读心术般，替她开口：“对了，切之前拍张照吧。”
他打开手机相机。
苏冉冉顺着他的话“嗯”了声，想了想，随即端起蛋糕，看镜头，不知应当作何反应，索性抬起手比了个耶。
萧飞一连摁了十几下快门。
“笑一下。”他说。
苏冉冉唇角朝上翘了翘。
萧飞又连拍了几张，却不发一言，目不转睛看手机。
苏冉冉放回蛋糕，把头发往耳后挽了下，温吞道：“我笑起来不太好看。”
萧飞的目光从手机屏移开，把照片发给苏冉冉，不赞同地道：“笑还分好看不好看？开心不就得了，而且不爱笑多好啊，都没有鱼尾纹。”
萧飞很爱笑但奇迹般没有鱼尾纹，话音一落，他用力挤出一条褶子，指着眼角说：“快看快看，再不看就没了。”
苏冉冉恬静地笑着，每当她心情稍稍低落一刻，总能被满腔热忱、乐观的萧飞治愈，他总能看到她的优点。
“看到了。”苏冉冉说，她拿起蛋糕刀，从蛋糕中间切一道，一人一半吃不完，她又切了一道，把切得最好看的那块给萧飞。
两人无声吃着蛋糕。
苏冉冉不想回去，吃蛋糕的速度慢了下来，没头没尾说了句：“今天天气，晴。”
萧飞笑意不减，如鸿羽飘落，这次换他“嗯”了声。
两人都没看对方，却好似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乌云散了。
吃完蛋糕，苏冉冉一掀眼皮，拿叉子的手微顿，反射弧终于回归：“门被蓝老师锁了……”
环顾画室，平时趴在腿上午休可以，但没法儿睡人。
如果出不去的话。
“李叔有钥匙。”萧飞在微信上联系了李叔，转达，“李叔说一会儿来救我们，现在他正被老蓝拉着倒苦水，脱不开身。”
“嗯，等他。”苏冉冉收拾着生日后的残局，“剩下的蛋糕怎么办。”
“看你。”萧飞正在回消息，字打到一半，立刻停下来，扣下手机，看着她说，“想吃就带回宿舍，实在吃不下就明天吃，若是再吃不下的话，还有我这个‘大胃王’。”
“那我带回宿舍。”苏冉冉没什么主见，但这次，极速做出决定。
“好，我来装。”萧飞把蛋糕封好放回蛋糕袋，拉回拉锁，暂时搁在一旁，随手拿着苏冉冉整理好的垃圾扔到垃圾桶，又拎起笤帚把地面扫干净。
然后坐回来，回了几条消息，大多是恭贺。
苏冉冉全程看着他，在他视线看过来那刻低下头，看他给她发来的照片，明明都是她，却觉这几张照片有点好看。
想发个朋友圈。
纠纠结结，发之前，还是把范围设置成仅萧飞可见。
手电筒快没电了，灯光愈渐暗下来。
苏冉冉正好是背对着萧飞，她摁灭手机屏幕，拿着手机，侧一点，再侧一点，通过手机屏幕偷看萧飞。
少年手机亮着，人躺在小靠椅，眼微闭。
像是睡着了。
苏冉冉放慢速度回头，在他面前挥挥手，确定他已入眠，又转回去，打开相机自拍模式，战战兢兢地拍萧飞。
拍了一张后，把自己也装入相机画面，拍了张她与萧飞的合照。
默默盯着照片看了颇久。
萧飞睡得越发沉，呼吸均匀，手机灭了。
苏冉冉蹑手蹑脚凑近萧飞，猫着腰看他，一旁的手电筒彻底没电，她确认人没醒，相机改后置，借着月光，近距离拍了张。
三张，够了。
她将手机收入口袋，目光再度回到少年身上，又觉不够。
画室噤若寒蝉，听不到除却心跳呼吸以外的任何声响。
苏冉冉爱幻想，在确定喜欢上萧飞之后，便已经幻想了与他的三餐四季，幻想了与他携手共度余生，一年又一年。
萧飞总会让她上瘾，想放弃又不舍。
以至于，忘却自我。
暗恋一个过分耀眼的人，也许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起始，是一场坚定不移的冒险。
她面对着萧飞，屈起指尖，在空中描绘他的额，他的鼻骨，他的唇……
她一点点俯身。
中了蛊毒似的，逼近他的唇，越近越不敢呼吸，这一秒种，她不管不顾，只想做自己。
唇靠近他的唇角0.01公分的距离，稍稍偏了下，吻在他的侧脸——距离唇角最近的位置。
很轻很轻地碰了下。
蜻蜓点水。
不敢再多贪心一点。
贪心是会有惩罚的。
可，今天的他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也让她大胆地猜——萧飞会不会有点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