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饺子上齐，萧飞折返后厨帮上菜大叔端出一盘水煮鱼，想着她饮食偏清淡，不爱吃辣，于是他将水煮鱼搁到中央，而面前是几道甜口的小炒菜。
苏冉冉未觉出什么，自从假装不经意坐在萧飞隔壁，她独自心虚，全程只顾吃，夹起一个饺子蘸点醋，小口吃着。
桌上的饮料见底。
萧飞提起装饮料的购物袋，台上某位老师唱着凤凰传奇的歌，声音特大，他凑近苏冉冉耳边问：“想喝哪个？”
时至今日，面对十几种饮料的苏冉冉不再无限纠结。
只因这段时间，萧飞动辄就给助理发福利，买了东西先让她挑，然后再给其他人分。
杨费总是嗷嗷待哺，苏冉冉只得快速做出选择。
过去的她对食物无欲，想要什么，就注定得不到什么，家人不会给她买，常说这个太贵，那个不好。
渐渐地，她不去喜欢任何，不抱有希望，便不会失望。
现在的她，能清楚分辨出喜欢什么了，而且她喜欢吃什么，就会一直吃什么。
就好比，每周休息日那天，必去江南菜馆吃鱼香茄子。
也譬如一直喜欢萧飞。
思及此，她盯着袋子里的一排AD钙。
萧飞拿出AD钙：“这个？”
苏冉冉想了斯须，迂缓地开口道：“我妈说，AD钙是给小孩喝的。”
萧飞没拆AD钙外包装，抠出一个洞，抽出四根吸管，利索地插了一整板儿给她。
“AD钙不是小孩专属，你看——”他眉骨微扬，“彭宋喝了一板旺仔，还有杨费那个大傻个儿，左手荔枝，右手QQ星，跟前还放着一排果冻。”
苏冉冉先看一眼杨费，果真是。
又看向桌对岸的彭宋时一，他面前的旺仔马上集齐七个，结果，彭宋时一朝她挑了下眉。
苏冉冉表情刹那间凝固，速速敛回。
好油腻。
苏冉冉只喝了两瓶便喝不下去了，剩下两瓶被萧飞解决，众星捧月的他倒是没有偶像包袱。
萧飞饮一口橙汁，突地偏头，逮到她无处可藏的眼神：“怎么，被我帅到了？”
苏冉冉：“……”
也就微微微微微微油。
*
这一年，还没有禁燃令。
接近零点，各班正收拾着桌椅和餐盘，一阵炮响声乍地响起。
苏冉冉本能地捂了下耳朵，所幸有墙体阻隔，声音不算震耳。
一簇簇烟花紧随其后，断断续续在天空燃放。
“外面有人放烟花！”所有人加速收拾完，穿好羽绒服去操场看烟花。
画室老师也准备了烟花和仙女棒，预备在零点点燃。
苏冉冉担心自己犯耳鸣。
回宿舍找到两个耳塞，虽知道作用不会很大，但她想去看烟花。
她跟在人群后方，把棉服的帽子扣在脑袋顶，只留有五官。
推开门，冷风扑面。
她双手捂在唇间，哈了两下，搓搓手，揣进棉服口袋。
到操场。
大家掐着表，齐声倒计时，喊到“一”时，蓝鹏老师点燃烟花，烟花升空，在黑夜中绚烂绽放，噼里啪啦作响。
苏冉冉仅昂首看了几秒钟烟花，本来跟杨费站在一起的萧飞不见踪影。
她下意识间，在人群涌动的四周寻觅。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不知所踪的萧飞出现至她眼前，对她说出四个字，听不清，但能辩出他用唇形描绘的是：“新年快乐。”
她一改往日的笑不露齿，五官随心情一样开心放松，笑颊粲然，绵绵又晏晏，说话时，有哈欠散出：“新年快乐。”
萧飞眸一歪，注意到她有一对小虎牙。
很可爱。
“你也新年快乐冉冉，我们去放仙女棒吧！”方圆会错意回复了苏冉冉。
方圆全程目不斜视看烟花，未发觉周围多出一人，说完便跑去领仙女棒。
烟花犹如昙花一现，一排烟花燃尽，凌晨的天空回归黑暗，远处天边还有少许烟花，声响不大。
苏冉冉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下耳塞，攥手里，而后装入口袋。
不久，方圆失望而归，瘪着小嘴跟冉冉说：“仙女棒没了。”
苏冉冉试着安慰，轻抚她的肩：“节哀。”
萧飞不禁闷笑一声，总能被这姑娘出其不意的发言惹笑。
方圆：“……？”
方圆咳了声：“没事儿，大不了我们下次自己买来玩！”
“嗯。”苏冉冉遥眺点燃的仙女棒。
仙女棒声响温柔，烟火浪漫灼目，火光映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温馨好看。
人群中，刘诗婕拿着两根仙女棒，走向萧飞并且给他一根：“萧飞，别傻站着了，一起玩吧。”
苏冉冉慢一拍地扭头。
萧飞顿时觉得仙女棒烫手，分明尚未点燃。
“我玩这个？”原路递还仙女棒，他搪塞道，“会崩人设。”
刘诗婕险些以为错听，凝着手里还回来的仙女棒，惊奇且精准地吐槽：“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按人设了？你小时候风筝放一半去捉蝴蝶的时候，也没见你维持人设。”
萧飞：“……”
虽是开玩笑，但刘诗婕能清楚地感觉到——萧飞这段时间在有意疏远她。
她沉默地看向苏冉冉。
但愿，是她直觉失误。
杨费恰巧路过，呲着大牙哈哈笑：“飞哥，早说你喜欢蝴蝶啊，我就——”杨费技术性撤远，“每天笑你一遍哈哈哈。”
萧飞：“。”
无人光顾的昏暗角落残存厚厚的余雪，萧飞信步过去，抓一把雪，团成球，砸向杨费。
杨费吓得捂眼转身，雪砸在他宽厚的背。
就此，一场自发的雪仗展开。
苏冉冉望着萧飞灵活的身姿，脑补他捉蝴蝶的样子，仍觉难以置信。兴许是好奇心作祟，当晚，她梦到了蝴蝶少年。
*
热闹的跨年后，画室全体继续投入紧迫的绘画日子。
联考倒计时只剩11天。
午休时，大家也是在画室浅眠半小时。
苏冉冉醒过来，不见萧飞，她拿着水杯去水房接了杯热水，双手握住暖热的杯身暖手，调转脚步，去操场吹吹风，为了醒觉。
她走路慢，步子轻到无一丝声响，走到入操场的门，生锈的小铁门半掩着，听到一阵交谈声，她驻足。
“你觉得冉冉怎么样？”彭宋时一的声音。
“挺逗。”这是萧飞。
“逗？你别逗我了，明明又乖又文静。”彭宋时一仰头看天，花衬衫衣领随风轻动，竟有些害羞，“又挺让人喜欢的。”
说完这话，彭宋时一忽地攥紧萧飞的双手：“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