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自恃神力，双手抱胸，笑看宫女们对自己怎么动刑。
她们年纪轻轻，二八以上、三八以下，似乎柔若无骨，弱不禁风，人畜无害。
不料！
她们水下憋气功夫出乎意外，都是从各州郡筛选出来的游泳苗子，很快就把吕布弄得精疲力尽。
吕布笑不出来了。
呛水。
很可怕的一个状况。水能滋润人，也能呛死人。吕布这种旱鸭子一呛水，比婴儿呛奶，危险万倍。
他四仰八叉，被摆在池边，似乎已溺水身亡。
心跳，没了。
呼吸，没了。
楼兰哭稀里哗啦，恳求做心肺复苏的宫女一定救活吕布。
“闭嘴，再哭就打出去。时间这么短，死不了。”何太后呵斥。
三名宫女，轮番做人工呼吸。不见效，何太后骂声废物，亲自上阵，直弄得香汗淋漓。
少顷，吕布咳嗽一声，悠悠醒来，又咳又吐。
何太后松口气，回到原位，神情有点后悔。
楼兰喜极而泣。
吕布认为，刘家母子有求于自己，不可能弄死自己，不过，因为无冤无仇，尚且出手狠毒，谋杀灵帝的可能性较大。就问何太后：
“最近三年，灵帝是否常来裸泳馆？”
“是啊。哀家常跟。”
“他不嫌烦？”
“哀家哥哥是大将军，拱卫京都；弟弟是车骑将军，宿卫皇宫。烦我，也得忍着。”
“他身体如何？”
惩罚完毕，虽已出气，裸泳兴致消失无踪。何太后穿戴齐整，带吕布来到个露天泳池，趁宫女点灯之机，来到看台，手指一排香炉：
“这些，都是计时的器皿，可证明他的强壮。”
刘宏，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父亲、解渎亭侯刘苌早逝，缺少管束，六岁时跳河里嬉戏，歪打正着，发现天赋。
十岁时，他能长时间潜入河底，抓小虾大鱼。
成年人望尘莫及。
去年，他一个人，与接龙的十个人较量水下憋气，最后，竟比死了三个人。
灵帝水下憋气，时间长达一炷香。
一炷香，两刻之久。
何进说，憋气久没啥用。
灵帝龙颜震怒，一猛子扎下水，很久很久，水下有泡泡冒上来，又一个个爆了。何进以为灵帝被淹，扎下去救驾，人没救上来，自己被一双手抓住，也上不来了。
遭淹个半死，御医救了半天。
灵帝水下憋气功夫之高，令人绝倒。
他喜欢潜在水下，把宫女拉下水底临幸。她们为了尽量长时间受宠，往往日夜苦练潜泳，身体一个个练得很棒。
灵帝之灵，不言而喻。
见吕布五体投地的神情，何太后还特别指出：灵帝不但喜欢夏泳，还喜欢春泳、秋泳、冬泳。撒尿成冰的冬天，有可能抖掉本钱，他照旧敢下水，练肺活量。
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吕布惊悚不已：“驾崩前几天，他得过什么大病？”
“不知道。”
“死前第几天来过裸泳馆？”
“前一天，是冒着毛毛雨来的。”
“哦？”
“四月十二日，惊闻噩耗，本宫去守灵，没听说过非正常死亡，直到六月十七日，葬于文陵，本宫照旧没听说过，他是非正常死亡。”
“假如，董卓要开棺验尸，怎么办？”
没有回音。
良久，响起抽泣声：
“董卓凭臆测，就……欺我孤儿寡母，有啥办法？”
只要董卓没拿刘宏三十三岁早逝做文章，万一刘宏真的遭遇不幸，开棺验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万一查出真凶，可还死者一个公道。
不阻止董卓，也算匡扶正义。
忙乎这么久，还没能从根本上洗清丁原谋杀灵帝的嫌疑，吕布深感无能。
这时，有宫女禀报：
董卓求见。
“董卓表面上礼仪周到，实际上跟他侄儿董璜一样，粗鲁凶残，目无朝廷。”何太后发句牢骚，叹气道，“让他滚进来吧。”
董卓进来，对何太后行了君臣之礼，站到吕布面前笑道：“奉先，你已是骑都尉，同属两千石级别官员，掌羽林骑，丁原没脸做你主官了。”
“骑都尉，我不必专职，兼任并州刺史部武猛从事、主簿。”
“好小子，我就喜欢你忠义。”董卓脸色一阳，扭头往外走，“乖，等着当我义子。”
吕布冷哼一声，把董卓叫回来，问：
“董卓老儿，你凭什么说灵帝是被人谋杀的？”
“你马上磕头拜我为干爹，我就马上告诉你。”
“董卓老儿，你凭什么说，灵帝非正常死亡？”
“李孝儒……他伟大的想象力告诉我的。”
“董卓，你凭什么说，我家明公涉嫌谋杀灵帝？”
“很快，你就知道了。走，跟我去那边游泳，都是些水灵灵的小美人，好像十辈子没见过男人，馋得要命。”
吕布不再搭理董卓。
董卓扫兴离去。
按照后宫制度，后宫三千佳丽都是皇室奴婢。除了皇帝，其他臣民不得与她们行房。
何太后脸色苍白，哭泣道：
“礼坏乐崩，怎么得了。”
空旷的游泳池，仿佛一滴水都不该存在，方能盛下太后的伤悲。稍后，何太后透露，董卓今日白天又大肆弄权。
1，让司空丁宫官复原职。
2，拜豫州刺史璜琬为司徒。
3，迁幽州刺史、太尉刘虞为大司马，进封襄贲侯——董卓卸任司空，自领太尉。
根本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何太后的伤悲，导致吕布有点窒息，正想逃离，忽听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进来，紧接着响起董卓粗狂的声音：
奉先，我忘了告诉你，我已奏请皇帝陛下，决定明日会审“灵帝谋杀”案。
灵帝谋杀案，堪称近年最大的要案，牵涉面很大。
丁原，也是重要疑犯之一。
我要办丁原，你肯定不喜欢。为了匡扶汉室，身为忠臣良将，我不得不做你不喜欢的事。
你想救他一命，我不拦你。
我依法办事，你也别拦我。
不过，我已决定做你喜欢的事——我不顾李孝儒反对，让你可自由进出宫城——不过，万一李孝儒对你有小不利，你切勿介意。
他没有恶意。
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了，干柴烈火，好事多磨，艳后不必再磨镜，可以跟你磨一个爽歪歪的夜晚。
啰嗦完毕，扬长而去。
何太后佯装生气，侧身偷乐一下。
吕布脑子里一片空白，握住楼兰的手，不由自主地告退。
何太后脸一红，欲言又止，好像意识到失态，转过身去，吩咐送客。
坐上何太后安排的安车，吕布低头沉思——董卓给丁原找的麻烦越来越大，意味着保护丁原的难度越来越大。
丁原的图像，在他眼前快速闪过。
他后悔起来，没听取贾诩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