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名白,时尚未笄。
——这是《英雄记》所记,吕布已淡忘。
董白跳下白马,上下打量,道:“吕布,果然是下等人,表面上文雅,骨子里凶残。”
吕布心里暗忖:
就凭这句话,撩着没劲。小萝莉白长一副好看皮囊,里面塞满了粗糠,以出身取人,势利眼令人厌。
魏续、高顺脸色一凝,自恃身份,不屑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都冷眼旁观。
“董白,不得无礼。我们来赔罪,不可罪上加罪。”殿后的头乘盖车里,跳下位珠光宝气的贵妇,“董璜妻子歩丝丝,给吕布将军请安。”
吕布走下台阶,向布丝丝还礼。
歩丝丝挥挥手,四名全副武装的车夫跳下车,先摆地摊,后下货。布丝丝身边的一名丫鬟报出礼单:
绫,一匹
罗,一匹
绸,一匹
缎,一匹
黄金,二十斤
白银,一百斤
珍珠,二十串
宝石,三粒
猪牛肉,四百斤
下货完毕,布丝丝诚惶诚恐道: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恳求吕将军,大人大量,不要再追究我夫君用笔杆戳胸脯的事了。”
夫妻情深,难得。
吕布双手抱拳,说:
“好,那件事一笔勾销。请你回去转告董璜,今后有机会相见,不要再恶意发动攻击,否则,后果自负。”
步丝丝鞠躬拜谢,转身走向盖车,似乎准备打道回府。
吕布正想命人搬运礼物,却见董白飞身下马,冷声道:“我董家人,什么都爱吃,就不爱吃亏。吕布村夫,我婶娘怕你,我董白不怕你臭不要脸的。”
吕布不语。
“吕布,你被笔杆戳伤,已得一千两银子买的金项链。你扣伤我璜叔,一文汤药钱没出,竟敢收下这么多贵重礼物,真缺德。”
吕布把脸转向一边。
董白斜视一眼袭仙,对吕布说:“你这下等人,不但不爱吃亏,还吃人不吐骨头。”
吕布不语。
袭仙走到董白面前,鼻孔哼了一声:“你要怎样?”
“你谁呀?”董白问。
袭仙答:
“袭仙,吕将军书僮。警告你,嘴巴干净点。我家主人懒得替你父母管教你,我可以代劳。”
“书僮,奴才没资格跟我说话。”董白翻一下眼白,“打赢我爷爷的吕布,我得仔细看看。”
吕布一动不动,让对方随便看。
“哟,真的好雄壮,跟蛮牛一样。”董白妩媚一笑,抚摸脸庞的芊芊素手猛然张开,五指一抓。
迅雷不及掩耳。
唰。
不忍心伤了对方,在对方五指刚刚弯曲成勾刹那间,吕布举手轻轻一挡,把手臂及尖尖指甲震出一尺。
“当心。”袭仙报警。
“我璜叔说的没错,没有赤兔马,吕布就是笨牛。”董白嘻嘻一阵大笑,“挡我的手,跟女人的手一样,软弱无力。”
吕布后退一丈余,默然无语。
袭仙大怒,纵跳一步,一记扫堂腿,扫得董白飞出一丈,然后扑将过去,大打出手。
八名黑衣女子齐刷刷拔剑相护,被董白喝退:“爷爷教的双手互助术,还怕一名下等人的书僮?你们滚远点。”
一人粗手粗脚,一人细手细脚,打在一起。
五十合,不分胜负。
袭仙焦急,左手虚晃一招,右手竖中指,点向对方肚脐眼之下,叫声:
“嗨。”
董白中招,感觉被绣花针刺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叫:
“啊。”
叫声很特别,示意有特殊需要。
八名黑衣女以董白为圆心,扯开披风,站成一个圆圈,挡住外面所有的视线。一名黑衣女惊呼:“主人麻烦大了,被点中了聚阴穴。”
此乃女性致命要穴之一。只要点击的力度恰到好处,中招者第一个月小便失禁,第二个月毛毛褪尽,第三个月瘙痒难挠,变质腐烂。
惨不忍睹。
不及早解穴,即使神医下凡,也是枉然。
吕布知道,袭仙忠诚,不容别人侵犯主人,情急之下才祭出狠招。
自己不便出手,有人代劳,感觉甚妙。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王允,低声对丁原说:
董白中招就失禁,可见袭仙当真功力不凡。我猜吕奉先的点穴功深不可测,丁刺史有吕将军辅佐,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哇。
董白心里害怕,不敢恋战,临走对吕布恶狠狠威胁:
“麻沸散,到时,给你好看。”
袭仙竖中指,脆生道:
“小母猴不知死活,还想用药麻翻我家先生。快回去多夹几张尿片,免得丢人现眼。”
董白大怒,准备拔剑来战。
“她是奴婢,你是万金之躯,如此相拼,划算吗?”布丝继续呵斥,“都成大人了,还不懂事。”
听到这话,吕布脸色一凝。
董白顶嘴:“你送这么多礼物给吕布,我要告璜叔,把你休了。”
“你璜叔已知道,休息挑拨离间。”布丝丝说。
王允怕节外生枝,对诛杀董卓、进宫索要圣旨不利,力劝吕布不要跟乳臭未干的小孩一般见识。
听人劝得一半。
何况,还得靠董卓抬高身价。
吕布吩咐送客,又叫人收捡礼物,盘算将来怎么赚钱。
这时,一四十余岁的文吏走进来,亲热地拉起吕布的手,往主簿室走。
贾诩字文和。
他正是吕布急需的脑力高士,在并州刺史部任副主簿。
可惜,目前的吕布还不知道。
因为穿越丢失的信息,恰恰就包括贾诩的宝贵资料。贾诩的脑力,其实不亚于李孝儒,甚至不亚于稍晚出场的诸葛亮、司马懿。后人评价:
贾诩,三国第一“阴毒谋士”。
吕布和丁原倘若经常请教贾诩,对付董卓、李孝儒团伙,就不至于太伤脑筋。
此乃闲话,按下不表。
吕布交代几句,拍拍贾诩的肩膀,说句“辛苦你了”。
站在门口的报时兵高喊:
未时毕,申时到。
俸禄只给到未时,申时已属自己。
进入洛阳七日,一直没休沐,该补休补沐了,吕布走到王允面前,说:
“我现在已有空,准备放假三天;你,啥时有空?”
……
王允作别吕布,忙着回见董卓。
把吕布如何打烂槛车,如何亵渎圣旨,大肆渲染了一遍,最后,更是添油加醋,特别强调了一点:
丁原觉得对不起何进,已经认罪。
然而,吕布不尊圣旨,强留丁原。
他这么说的动机是:
激怒董卓,找吕布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