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遭反杀;皇帝年仅十四,羽毛未丰;太后新寡失事,不敢临朝听政。
189年,洛阳大乱。
8月27日。
卯时初刻,显阳苑。
苑门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苑内,即将召开匡扶汉室协商会。
吕布字奉先,以主簿身份,跟随将军参会。
过安检,他遇到点麻烦。
“膂力过人,听说你能做武将,偏做文官。我怀疑你有问题,请配合盘查。”守门的武将脸色凝重,命士兵把吕布押往审讯室。
吕布三十岁,羽扇纶巾,容貌甚伟,英俊儒雅。
竖食指,心里骂:
盘查毛,摩擦掉几条?没事找事,你神经病啊。
将军威严呵斥:
“你!”
门将皮笑肉不笑:“将军里面请。”
“奉先,早点进来,那厮找茬套近乎,别跟他废话,就说只喜欢女人。”将军叮嘱完,走进苑门。
审讯室。
吕布跨门槛,忽觉腥味扑鼻,入眼是架血迹斑斑的拉尸刑具。
啥意思?
门框,猛然间射出一团白烟。
麻沸散?
麻醉药进入鼻腔,瞬间转换到血液系统,爆炸式扩散。
他意识到危险,已经太晚。
惊悚不堪,全身瘫软。
闭上双眼。
……
灯火不阑珊,摇曳着审讯室内外黎明前的黑暗。
吕布被四名士兵甩上拉尸刑具。
“妻子美、女儿乖,艳福不浅。”门将把搜到的全家福画像塞入自己腰包,示意扯出两条麻绳。
绑牢手脚,让吕布插翅难逃。
表面上,吕布不省人事,其实神经系统并未被完全麻醉。
他心里哀叹:
“倒霉,我是吕布。”
书中暗表,这吕布非东汉土著,乃灵肉重组的突变生物:
穿越者。
穿越,已发生了一个月,“蜜月”后的这时苦不堪言,很怕身下的东西:
拉尸刑具。
它颇具创意,利用扭矩原理,一人操作杠杆臂,对受刑者来说,跟遭受五马分尸的酷刑差不多。
他已感受不清室内人在干什么。
仿佛掉进个无底洞。
下坠。
即将摔成肉饼。
恐怖。
猛然,两块眼皮睁开一条缝,因极度恐惧,麻醉药变冷汗出来不少。
好。
总比一无所知死翘翘好。
一粒眼珠勉强能转动,缝隙中,门将背影带着士兵们朝门外走,吕布用勉强能发声的舌头不利索质询:
“为啥?”
门将意外地停下脚步——原计划麻翻吕布,叫身材瘦长的文吏看守,万一吕布提前苏醒可录口供。
他随口审问:
“为何没做武将?”
……
2023年。
川渝山村,土墙瓦顶。
他是户主。
年届六旬,鬓角已染霜,与妻子躺沙发看三国剧,喜欢貂蝉的美艳,嘴硬,吟垃圾诗一首:
姑娘
你的双眼水汪汪
我愿做只脚猪
给你疗痒
其妻尚处更年期,绝经干涩,行房就唱“哎哟”催眠曲,照旧吃醋,拉起他,朝电视一推:
“哈儿,钻进去嘛。”
他一个趔趄,往后便倒。
住院。
钱少。
医治无效。
昏迷中,隐约听到妻子在鬼哭狼嚎。
双脚一瞪。
苏醒,但见躺平的地面长有大树小草,是片原始森林。
耳朵传入狮吼虎啸。
他一抽鼻子,闻到狗粪味,不知是其领地意识的衍生物,还是遭遇狮虎被吓出来的衍生物。
臭不可闻。
脑海里,正在飘飞两个人的碎片记忆。
我在哪?
我是谁?
姓名忘了,他翻身爬起,没摸到手机,撒泡尿一照。
差点认不出自己:
年仅三十,鬓角似染墨,五官、四肢、躯干大差不差,穿着东汉文官服。
他似有所悟。
穿越!
居然为吕布。
吕布,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是《三国演义》里的人设。读者手痒,搞了个三国猛将排行榜。
一吕二马三典韦
四关五赵六张飞
《三国志》有载,初入官场的吕布,以弓马骁武给并州,被刺史丁原召为主簿。
文力值语焉不详,武力值有俩标签。
膂力过人
号为飞将
文史互证,不如亲身验证。
他走到棵大树前,开通内置的任督二脉,启动外挂的双手双脚。
咔。
噗。
验证结果:
劳宫穴所纳之气、涌泉穴所喷之气,还可以——膂力过人的“过”字、号为飞将的“飞”字,底蕴尽管很不科学。
但很是文学、史学。
这使他安于做主簿的身份,感叹道:
“三国志诚不欺我,极具张力,牛批。”
他乐意,以吕布自居。
……
这时的吕布,神志已不太清楚,嘀咕:
“换岗,没找到理由……做武将……打死打伤别人,于心何安。”
门将嗤之以鼻:
“孙子,打我一下,对穿对过。”
士兵们哄堂大笑。
人耳朵就这么奇葩:
把真话听成假话,把假话听成真话。
遭遇不屑,吕布毫不在意,在意自己的灵魂权力、躯壳完整,条件反射,问:
“几个意思?
“挖你家祖坟了……烧你家房子了……撩你家妹子了?”
坐在案几后边的瘦长文吏捂嘴偷笑。
啪啪。
掌掴后,门将把癞蛤蟆似的大嘴贴近吕布耳孔,盛气凌人:“我有侄女,你敢撩吗?只准接受盘问,再敢瞎问,揍扁你孙子。”
岂有此理。
噗。
重拳出击,从面门贯通后脑勺。可惜,这是遐想。吕布嘟囔: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此话一出,惹得那门将暴跳如雷。
鳖孙活腻了,还敢瞎问,我就是天理、王法。
弄死你娃。
他脱掉上衣,露出大金项链,跳几跳肱二头肌,抓过瘦长文吏的毛笔,折断,视对方胸肌为靶子。
戳向靶心。
脑部的意念不能唤醒丹田内力,任督二脉、劳宫穴、涌泉穴都通通的形同虚设。
所有人体组织,犹如一盘散沙。
不堪一击。
所有解决方案,都等同于扯蛋。
与妻很相爱,蜜月期意犹未尽,他不甘心就此永别,突然想起前世读过的警句:
该示弱时就示弱
示弱不等于懦弱
很庆幸,找到个台阶下:
“不看地面看天面……请看在将军丁原的面上……”
丁原字建阳:
并州刺史,兼执金吾、骑都尉、领太仓,被朝廷撕成四大块,重重地用。
还被大将军给了一个大面子:
谋诛阉党。
这在十二位驻外猛将中,是唯一的殊荣。
不料那门将极为不屑,插嘴:
“丁原面子好大,我好害怕。告诉你,丁贼死期到了。”
听口气,这门将可能受阉党余孽唆使,找丁原报仇来了。
吕布忐忑不安。
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