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开始修炼,在修炼的过程中就看到了你的龙息,它们和灵气一样被我吸收到体内,最初只有淡淡的一些龙息,直到后来越来越多。”
“但是我不知道那些龙息被吸收后都到了哪里。”
“吸收了你的龙息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我记得之前我在吸收灵气的时候有人跟我抢灵气,你抢的对吧。”
龙心里的复杂瞬间消了大半,它疑惑地抬起头来。
“什么时候和你抢灵气了?”
“没有吗?两个月前的时候,你在吸收灵气的时候没有感受到拉扯感吗?”
乔嫣良也懵了,这谷底不会还有其他人吧。
龙摇摇头,脑袋耷拉在地上,余光瞥着那道郁闷的身影。
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在准备继续修炼之前,她决定先跟龙说一声关于龙息的事,避免它心存芥蒂。
“我要继续修炼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引龙息入体,有可能是我体质比较特殊吧,毕竟我连阴气都吸收了,我并不想吸收那种东西。
我也不知道吸收你的龙息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是我不是有意的,现阶段我还不能够选择自己引什么气入体,所以我决定和你说一声。”
龙听出她话里有解释的意思,露出一个我理解的笑容。
“没有什么影响,你放心地吸吧,所谓龙息就是龙呼吸的时候产生的气体,一点龙息而已不要紧。”
“好。”她看了龙一眼,闭上眼睛开始吸收灵气。
一炷香的时间,龙住着的这片地方聚集着浓郁得快要滴水的灵气,也包括阴气。
阴气对龙没有副作用,阴气近不了龙的身。
它吃惊地透过层层浓雾看到了端坐在浓雾中间的人,着实让它震撼,周围的灵气,阴气,包括它身上的龙息都滔滔不绝往她身上涌去,她就像一个人形无底洞。
它突然就有些呼吸困难,回想起了两个月前某一个午休的时候突然梦魇。
那时候它还在睡梦中睡得香甜,周围甜丝丝的灵气蕴养着它。
突然远方有一阵吸力,让它周围的气流像逆转的风一样从它周围抽去,正在吸入体内的气体也一并夺走,它呼吸困难,在梦里追逐着那逃跑的灵气,眼看快要抓到了,突然就被拽入了一个黑黝黝的无底洞里。
它总算是回想起了死去的记忆,当时以为只是一个噩梦,没有想到是真实发生的。
它看着乔嫣良吸收灵气的速度太过于可怕了,灰色的阴气混着灵气从长满杂乱野草的石洞里呼呼往里灌。
那原本就长得灰败狼狈的野草就更可怜地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天亮了,它打了个哈欠,乔嫣良还没修炼完,它进去窝里觅食了,嚼巴嚼巴了几口树根又出来。
中午睡了一觉,下午太阳落山起来。
漫天橙紫色的云像羊毛泡泡一样大朵大朵铺满峡谷,它透过雾欣赏着天空,这里已经下了一场小雨了。
雨集中在乔嫣良那儿下,她浑身湿透静止不动,就像是雕塑一样。
夜晚降临,龙美美地潜进千尺水潭里洗澡,它在水中央的石礁簇拥起来的蛋,是那颗黑色的蛋,它被安置得很安全,很牢固,周围设了禁制,水里的灵力很充足,蛋的状态也很好,鎏金的纹路光亮更盛,它轻轻地用爪前一点软软的肉拍了拍蛋壳。
一阵一阵红色光晕在趾间旋起,像是在回应它一般。
它欢欢喜喜地又摸了摸蛋。
第三天,它已经完全无视了坐在洞口那个像雕塑一样的人,扑通跳进潭水了翻滚游梭,给自己泡得鳞甲发亮,又掠过乔嫣良趴在附近宽阔巨大的草地上,闭目晒着太阳。
日光又烈又毒辣,它的壳冒着紫色的烟,鳞甲贴合着它的身体曲线生长,非常完美。它坐在水边欣赏起自己的倒影,美滋滋地扑腾进水里找那颗蛋玩。
水底的一处多指手掌状的石礁上安置着那颗黑蛋,它在蛋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巨大的趾甲轻轻点着蛋壳,看着扩散出来的红色波纹,它心里一阵的雀跃和欢喜。
龙轻轻地对蛋说:“等你出壳了以后,我就给你尝尝我养的鱼,然后等你长大了,能飞到外面的时候,你也可以给我带些好吃的,让我知道外面是啥样的。”
蛋轻轻蹭了蹭它的爪尖,它捂嘴笑了起来,自己这样应该很像妈妈吧。
龙妈妈生了五枚龙蛋,寻常的龙只能生出三枚,但是这五枚蛋里的小龙都出生了,这恐怕是龙族里出生率最高的一窝龙,它们嚼完自己的蛋壳后就闭上眼睛睡觉,边睡边吸收灵气,这是龙族的生长规律,在睡着放松的时候和灵气接触吸收,可以让龙长得更快,和人族的婴儿差不多,人族的婴儿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而幼龙只需要吸收灵气便可以满足一切需求。
但是这个过程中就有一只幼龙去世了,等灵气吸收足够了以后,它们睁开眼睛,这时候就可以和龙妈妈一起去找吃的,因为它们要准备第一次化形了,龙血藤里的剧毒对于龙化形来说是一种很有效用的催化剂。
食用了龙血藤的幼龙身体开始抽条,长出一对翅膀和一些小尖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头幼龙因为化形失败而去世。
时间一天天过去,它们每天除了吸收灵气,吃东西,就是听妈妈讲外界的故事,那个时候它有哥哥姐姐还有妈妈,一点也不孤独。
再后来,它们迎来了第二次化形期,身上更厚实的鳞甲要长出来了,它的哥哥姐姐一个因为化形不足,只化了一半鳞甲,其余部分光秃秃的,没有几天身上裸露出来的肉就腐烂了,那半边鳞甲在它体内扎根攥取血肉,生生摧折它的意志,它恳求妈妈咬断它的脖子。
另一个因为化形过了头,成为了畸形的怪物,看得到的眼睛和舌头里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尖刺,它体内的鳞甲不断生长,很快就会死于失血过多,它张不了口,说不了话,庞大的身躯像风中残烛一样抽搐,妈妈含泪将它咬死。
只有它活下来了,睁开眼就看到母亲趴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哥哥姐姐血肉模糊的尸体,即使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样子,但它依旧认得出哥哥是谁,姐姐是谁。
龙妈妈总是害怕自己唯一一个的孩子也死掉,那时候的它很小,可以跑到妈妈去不到的地方,而妈妈看不到它,总会发出可怕的悲鸣咆哮,在它终于出现,带回来一些洞里已经吃完的龙血藤后,龙妈妈就会把它按在地上,咬住它的脖颈以示惩罚。
也常常在半夜梦见它消失了,在还未完全醒来的状态下陷入躁狂,天亮了再舔舐着一身伤的它,流着眼泪说对不起。
再后来,母亲本就不多的鳞片开始大片大片脱落,露出里面黑翻着红的肉,嘴里吐着血水,它从嘴里吐出一颗绿色的珠子,交给它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它失神地望着这颗蛋,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过去的妈妈,过去的哥哥姐姐们。
一个丝细微的声响在水里响起,看到出现裂纹的龙蛋,它急忙将蛋含在口中,带它冲出水面,来到窝里。
它怀着满心的期待和紧张,小心翼翼地刨了一个土坑,将刨得松软的土屑轻轻抖到坑里,然后把蛋放了上去。
蛋壳透出来的裂纹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灵气。
周围的灵气萦绕在龙蛋的周围,蕴养着龙蛋,不久之后,龙蛋的表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 ,随着吸收的时间增加,灵气越来越浓郁,龙蛋的裂纹越来越多。
直到天黑了,蛋壳才微微拱动,蛋壳里的幼龙孱弱地将蛋壳的膜撕开,如果幼龙吸收的灵气不足,是无法将蛋壳的膜撕开,顺利破壳的。
蛋壳终于破了一个口,一个雪白脑袋探了出来,一对儿蓝色的瞳孔温顺地盯着身前这头巨大的黑龙。
龙长吟一声,蛋壳里小小的脑袋也“啾”了一声,用力从蛋壳里爬出。
龙傻眼了,蛋壳里爬出来的是一条细细长长的,没有四肢的白蛇。
它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疑惑自己以前破壳出来也是这个样子吗?
小白蛇伸出尖长的舌头,没有分叉,又长又卷,它舔干净蛋壳里的灵液,“咔呲咔呲”地啃起蛋壳,蛋壳肉眼可见地被它啃食,它的肚皮渐渐撑了起来,身上流动着一层莹白的光,从头到尾一点一点地长出鳞片。
“你是一条小白龙吗?”它碰了碰地上的白蛇。
它张开嘴,声音细弱地应了一声。
从地面上游到黑龙的身上,黑龙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小白龙很调皮地缠在它头顶两个尖角上玩,龙角有很丰富的神经,它冰凉柔软的身体贴上坚硬的龙角上时,黑龙就忍不住浑身颤了颤。
“痒……”
小白龙的身体一点一点慢慢缠紧,黑龙仰起头,只能看见一截柔软的尾巴,它慢慢的放松身体。
这种感觉也还蛮不错的。
好久没有睡觉的它打了个哈欠,用灵气把小白龙包裹起来,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乔嫣良在修炼的时候,看到龙息扎进脑袋里的气旋中消失不见,她的意识也跟着进入到气旋当中,像是穿越了幽长的隧道,又或者说是正在搅拌中的漩涡,意识之间虚实交替,像是没有尽头的夜空长廊。
龙息的身影消失了,她在这里只能看到斑斓的光亮,就像一扇扇门一样,当她触及一抹在她面前闪烁很久的光点时,意识被吸入。
她看见一个女人,黑衣长发,背影修挑,手里拿着把黑伞,行走在宛如仙境的景内,四周云雾渐起,萦绕着她看不清的侧脸,只觉得隔着层纱,骨相如玉。
她像幽冥一般走向人群,靠近了,是一群剑拔弩张的修士,正对她破口大骂。
那红唇勾起,抬手,黑伞破风绽开,铃铛齐响,尤若催魂,金色纹路从她身上漫至伞骨,直至伞扉,金色的丝线缠住所有人,收伞之时,四分五裂,血溅宗门。
那画面又重复了几遍,那女人让她心生熟悉,但回想不起来。
或许她是在做一个无厘头的梦。
她又回到了长廊,在前方看到龙息曳出的尾巴,撒开腿跟着跑。
像是在和她玩捉迷藏一样 ,她追了有一会儿,龙息又消失不见了。
一阵风吹来,将她带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天和地几乎没有障碍 ,这里广袤,纯净,微风徐徐,仔细看脚下是一朵朵素白的小花 。
很快,周围的微风变成汹涌的灵气,往她身体里钻 。
她有一瞬间的崩溃,好不容易梦到这样令人心灵放松的场景,居然也要被迫修炼 。
久违的痛意伴随着强横的灵气,朝她身体涌入,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她身上穿戴着盔甲,左手拿着一柄巨剑,右手拿着一方盾牌。
周围都是黑暗与猩红,一柄带着杀意的剑朝她面前袭来,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被人重重的踹开。
腹部的绞痛让她脸色发白。
“在战场上还发呆?不想要命了! ”
“乔家真是没人了,拉了这样一个废物上战场。 ”
浑身是血的男人刚像杀鸡一样杀掉一个人,不屑又鄙夷的对她说 。
她蒙住了 ,才发现这周围是厮杀的战场,焚起的烟和碎成块的血肉,周围的人看她愣着不动,纷纷举矛向她刺来。
这次男人没有在帮她了,她猛地一个下腰,反应不够快,根本不够,周围四五个人都想要她的命,她没调整好下一波攻击又袭来。
她的血液都要凝固,浑身发麻,剑也拿得不利索 ,主要是因为这把巨剑实在是太重了,她抬起比她身体直径都宽的剑横档在身前,起身扫开,手臂几乎要被剑带脱臼。
那男人又到她身边,手里举着刚割下的四五个人头,轻蔑地道:“废物,连把剑都拿不好,趁早死在战场上去,也好给你弟弟让路。”
她没有理会这个男人的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适应重量后,她发现好像可以将灵力灌注到剑里,与自己为一体的剑好操控多了。
既然是场梦,那就在梦里疯起来吧!
挥剑拦腰斩断欺身上前的四人,她又跳上一个人的肩上,坐在那人身上收割下周围一片人头,在那人反抗之际用腿扭断他的脖子。
那男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随即回过神来,手下杀人的动作更为狠厉。
两人大杀四方,周围同阵营的士兵们纷纷避让,生怕他们不分敌我。
天空中升起一轮血月,她在月下杀伐果断,眼中反着白光,血液喷溅在面前的身影宛若修罗。
她舒了口气,浑身沸腾的热血还未完全散去,酣畅淋漓。
或许她做完这个在战场上杀人的梦就该醒来了。
但直到她就着一身带血的铠甲坐在军营里,周围都是血腥和恶臭时,她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她追着龙息,怎么就又穿了?
她在脑海里呼叫着系统,没人应答。
她大脑发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东西了。”
一双看着出是兽皮的靴子停她在面前。
她抬头,看到那个男人冷硬着一张脸,一手握着黑得不成样的干馍,另一只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
男人说完很快就远远地坐到一边喝起汤,吃起馍来。
她站了起来,跟着人流到队伍尾巴排着队。
“伤残优先,伤残先到我这里来,不要挤,不要挤!听不懂人话啊?”
声音从前面一个帐子的方向传来,她的个子很高,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络腮胡的男人握着瓢,举着碗给人打汤。
滚烫的簧火被风吹得一边倒,灰褐色的烟和火星子跟着风到处吹,火红的光亮印出他的手臂血管和脸上冒出的汗珠。
排了很久,终于轮到她了,男人抬起眼珠看了她一眼,脸膛在火热的簧火下映得发红。
他打了一碗汤,往汤里揣了两块黑馍 点头示意她拿着。
她接过以后男人便不再正眼看她,给其他士兵打汤。
回到军营里,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远离那群正在数战功笑声一片的男人。
碗里的汤应该是面糊汤,有些稀的面糊。
她的肚子正好也饿了,喝了一口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