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守义倒是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着急,毕竟小宝才刚入学堂,字还不认得几个呢,哪里就用得了那么多的书籍,架不住钱氏的再三催促,只得出门去寻大哥去了,刘氏对那些书可是宝贝的跟命根子似的,直接同她说,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沐守义先去了大房那边,发现沐守仁不在,当即便出去,在山脚下寻到了独自喝酒的沐守仁,一葫芦酒,一小包花生米。
沐守义笑道:“大哥,如今你好歹也是官老爷的父亲,旁人该尊称你一声老太爷,怎的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走,咱们上馆子去,我请你!”
沐守仁看了他一眼道:“算了吧,你赚的银子除了交给娘,还得负担小宝的学费,大丫二丫日子都不怎么好,你还得贴补她们,哪里有什么闲钱来请我喝酒,我请你还差不多,尝尝,这酒不错,在这儿喝酒,别有一番滋味。”
沐守义笑道:“大哥,自从有才当了官,娶了官家小姐,你这说话也变的文绉绉的,我这个当弟弟都的都要高攀不起了!”
沐守仁白了他一眼,“二弟,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大哥何曾有那个意思,若说大哥对谁有愧,便是三弟了,以前总觉得三弟不得娘的喜欢,娘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
我这个当大哥的从未曾照拂过他,反倒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娘的偏心,咱们沐家能有今日,跟三弟脱不开干系,若不是他这些年无怨无悔的付出,家里又哪里能够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供有才读书呢!”
沐守仁说着,神色也黯然起来,沐守义亦是如此,默默拿起地上的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是啊,我也是,我这个当二哥的,从未曾照顾过三弟,二房又何曾少受三弟的帮助,就是这次三弟上战场送了性命,也是为了我,我这个当二哥的对他有愧啊!”
两兄弟喝了半晌的酒,将酒坛子都喝空了,方才决定回去,路上,沐守义将要借用沐有才那些书籍之事同沐守仁说了,沐守仁当即答应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书如今有才也用不到,给小宝用正好,家里若能再出一个进士,咱们沐家也算光耀门楣了!”
两人回到家,沐守仁便带着沐守义去大房搬书,刘氏忙活了半天,才刚将书房的书弄到大房的屋子里摆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两人来搬书的时候,她正好出门去相好的妇人家看看有没有专门装那些书的箱子。
刘氏好不容易寻到了两个,花了些银子买了回来,不想她费力将两个大箱子弄回家,满屋子的书却都不见了,连同沐有才之前剩下的文房四宝也不见了踪影。
刘氏忙出门去寻,碰到在屋门口嗑瓜子的钱氏,钱氏一见到刘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做什么,笑眯眯的道:“多谢大嫂,将那些书籍都给了我们小宝,还让大哥亲自送了来,等我们小宝考中了进士,一定不会忘记大嫂了!”
刘氏看她的样子,哪有半分感激的样子,分明是讥笑,讥笑她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刘氏瞪了她一眼,当即去寻了沐守仁,质问他为什么要将那些书籍和文房四宝都给了沐小宝。
沐守仁淡淡的看着她道:“你以为那些东西放在大房,就真的属于大房了吗?那是沐家为了培养读书人攒下的心血,如今有才成功做了进士,这些他已经用不上了,小宝是咱们沐家唯一的读书人,那些书籍理应给他,不仅书籍,便是书房的书柜书桌也都该给他!”
刘氏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跑去书房,发现那些书桌书柜,还有平日沐有才睡的榻都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公爹的铺盖,还有一套新的床和柜子,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刘氏咬牙回来质问沐守仁,“爹的东西是谁出银子添置的?”
公爹手里向来没有银子,如今同婆婆闹翻了,婆婆必定不会给他出银子,二房的钱氏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否则也不会生了那么多丫头片子还能在沐家立足,换了旁的人家,三年生不出儿子怕是都要卷铺盖滚蛋了,哪里会让她有今日的嘚瑟,其实不用问,她就知道那些银子是从哪里出的。
沐守仁也无意瞒她,只淡淡的道:“我是沐家长子,孝敬亲爹,有什么问题?”
“那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刘氏盯着沐守仁道。
“自然是你樟木柜子里的银子!”沐守仁回道。
刘氏一听这话,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口里不停的骂道:“你个天杀的,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攒下这点家当,你不仅把有才的书籍家具送了人,居然还打我私房钱的主意,我不活了……”
沐守仁被她吵的脑仁疼,又不能打骂,否则她必定会跑到儿子或者女婿们的家里,闹的他们不得安生,比起孩子们被折腾,他宁愿自己被折腾,只听着刘氏在地上鬼哭狼嚎,默不吭声。
钱氏则一如既往在一旁看笑话,沐守义也不敢上前去劝,他知道,刘氏这一出分明是冲着二房,他上去,大嫂不仅不会消气,反倒会骂的更凶,连二房都捎带上了。
正当刘氏骂的最凶的时候,周氏突然从房中出来,刘氏吓了一跳,还以为周氏是来骂她的,当即吓的住了声,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谁知周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冲沐守仁道:“老大,你和老二到我房里来,我有事要同你们说!”
说完,她便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沐守仁不知她突然喊自己所为何事,忙叫上沐守义去周氏房里,只见周氏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包裹,小心的打开,里头竟然是一整包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加起来足有上百两。
“娘,您拿这么多银子出来做什么?”沐守仁诧异的道。
周氏平静的道:“这些都是属于三房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