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五条悟开始叛逆,主要表现行为就是喜欢跟五条家长老对着干。
就连沈云初对他也无可奈何。
“大少爷,我求你别玩了成吗?”
沈云初试图抢过五条悟手里的游戏机:“你再不去上课,我就要被长老们骂了。”
“你休想再骗我。”
五条悟看也不看她,哼哼唧唧道:“族里人都说,你是索的爪牙,惹谁也不能惹你,那群老橘子才不敢骂你。”
“你知道爪牙是什么意思吗?”
沈云初觉得好笑,扯住小孩白嫩的脸颊:
“爪牙是大坏蛋的意思,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哦。”
“你打不过我。”五条悟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现在连索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自从一年前恢复了六眼后,天赋异禀的小神子就开始了自己的制霸之路。
对于咒力的操控也是一天比一天精细,甚至比索还要强。
到了现在,唯一能和他对练的也只有五条宗陆。
不过宗陆最近似乎爱上了赚钱,攒钱这个过程,前不久正式向本家提出长期外出执行任务。
很少再回五条家。
如果不是有五条家定期会派出辅助监督跟着他,沈云初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叛逃了。
既然质量上不能有所要求,五条家就退而求其次的从数量上下了手,每次上课都会让好几个术师和五条悟对练。
“要不是你老利用“苍”破坏掉训练场,老师们又不敢在你施展术式的时候打断你,你以为你能赢得这么轻松啊?”沈云初反驳他。
“祓除咒灵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规矩。”五条悟更加不满了,“而且他们本来就很没用啊。”
沈云初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宠溺的笑了笑:“不许再胡说八道,跟我回去上课。”
五条悟犹豫了片刻,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去上课。”
沈云初失笑:“说吧,什么条件,我考虑考虑。”
五条悟见有戏,眼睛一亮:“下次你和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也要带上我!”
沈云初挑了挑眉:“想出去玩?”
五条悟期待的点点头。
“唔……”
见沈云初为难的皱起了眉,五条悟知道基本没戏了。
他二话不说,丢下游戏机,扭头就走,沈云初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少爷,你走错方向了哦。”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沈云初调侃似的提醒,五条悟转身撞了一下沈云初,像个小牛犊子一样闷头就往前冲。
沈云初被他撞得踉跄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她稍稍向后退一步,无声的笑了起来。
脾气还真是大呢。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训练场。
“开始吧。”
五条悟神色淡淡,似乎又恢复成一年前的那个小神子,但视线还是不自然地落到了沈云初身上,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沈云初觉得好笑,但也没有再过多逗弄他,笑着说:“要是这次赢了,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一旁的侍女好奇地问:“悟少爷又闹着要出去玩了吗?”
“是啊。”沈云初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小孩想要出也很正常,所以我打算明天带他出去走走。”
“可是外面的世界对于悟少爷来说很危险.....”
侍女犹豫着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更何况,如果出了什么事,恐怕会连累您。”
她是看着沈云初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婢女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沈云初究竟吃了多少苦,除了索估计也就只有她最清楚。
更别提沈云初对五条家的女仆们都很好,为了给她们争取利益而不惜去公然挑衅五条家的权威。
所幸的是,沈云初赢了,她们这些被关在五条家里的女人也能这里出去寻找别的出路。
很多人因为沈云初得以离开五条家,也有很多人因为害怕外面的世界而不敢轻易离开。
原本她也是决定要出去闯荡一番的那一部分人。
可看到沈云初时,她又犹豫了,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总不能将重担,全都留给一个小姑娘吧?
“没事的。”沈云初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和宗陆都很厉害,肯定会保护好小少爷的,姐姐放心吧。”
侍女似乎也没想到沈云初会这样说,愣了下,低声道:“那请您万事小心,我会为您保密的。”
沈云初歪着头看她,像是觉得很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会注意的。”
“您总是笑得很开心,可我总觉得您太累了。”侍女忧虑的说,“您需要休息。”
“这样吗?”
到了此刻,沈云初的脸上才显现出些许疲惫,她揉了揉眉心,苦笑:
“如果我休息了,你们要怎么办才好啊。
我的价值就在于此,如果能让你们的生活再自由一点,轻松一点,我会很开心,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索对一切事情都得心应手,除了在经营产业这件事上。
这也许所有咒术师家族都有的弊端,看不普通人,却又必需依赖从普通人那里所获得的财物来维持自己的体面。
而沈云初恰好就是商人家族出身,并且在经商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她的能力显然远超那些高傲的咒术师。
因而,索便也将大部分事务交给了她来处理,让她在五条家的博弈中获得了更多话语权。
侍女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哽咽着开口:“其实.....您可以不用管我们的.....”
“瞎说什么呢,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啊。”
少女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快乐的,仿佛无忧无虑的笑容:
“就像现在,我想去哪里都没人敢拦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嗯,您一直都很厉害。”
沈云初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出了门,脸上还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侍女终于也笑了出来。
但是看着训练场上正专心训练的小少爷,她又暗自发愁起来。
要是让悟少爷发现小初又一声不吭的偷偷溜出去玩,悟少爷又该生闷气了。
*
沈云初走到家门的时候,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来自直觉的警报。
她小心的按上门把手,却没有直接拧开。
“甚尔?”她试着喊。
里面没有回应。
她拿出手机给禅院甚尔发了个短信。
这个时间段,正是他们约好的见面的时间。
宗陆也许是出去执行任务了,但禅院甚尔一个妥妥的无业游民,不应该迟到才对。
她起了疑虑。
禅院甚尔很快给她回了信息,说是和宗陆在外面,很快回来,冰箱里有吃的,让她自己拿。
沈云初这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也许是自己真的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沈云初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有人。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那般,老旧的出租屋里突然迸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沈云初从未那么快拔出过刀,几乎是刹那间,她的手上出现了那把柄莹白的匕首,抵挡住了来人的斩击。
然而来人却远不只是一个,空气中震动的声音昭示着她此刻的境地,侧方袭来的太刀割开了肩膀处的皮肤,血腥气瞬间弥漫上整间房子。
“靠.....”沈云初骂了一句脏话,迅速一个高抬腿截断了来人的进攻。
眼角的余光似乎撇到正后方有银光闪动,她没有多想,直接扭住前面人的胳膊,生生和他调转了个方向。
伴随着一道闷哼,与越发浓重的血腥味,沈云初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飞快地割断前面人的脖子,退到角落里,冷声问:“你们是谁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带着面罩的男人平静道,“安静去死才是你该做的,沈小姐。”
沈云初注意到,除了那个带着面罩的男人,其余人脸上都没有做任何伪装。
这是势必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对面大概有十几个人,且都是以体术攻击为主。
在他们面前,自己无效化的术式似乎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要坚持到禅院甚尔和宗陆他们赶回来吗?
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这些人既然敢在甚尔家埋伏自己,应该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将甚尔他们拖住。
“哇,这么冷酷?你们的雇主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
沈云初吐了口血,依旧笑眯眯地说:“看你们能力也挺不错的,来当我手下吧,我对手下很好的。”
面罩男人先是看了她半响,接着冷笑起来:“凭你也配?”
沈云初眼皮一跳,抬手凝聚起咒力护在身前,才免于被冰刃刺成马蜂窝的命运。
“好吧,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沈云耸了耸肩:“不过你又是哪一边的人?咒术师,诅咒师,还是咒灵?
好歹也要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里的吧?”
面罩男人缓缓走向她,耳边的一丝白发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低贱的人类怎配当我的主人,只有身为此世最强的宿傩大人才能让我臣服。”
沈云初抬起头,不以为然的道:“宿傩?是那个尸体被切成一块儿一块儿,号称是诅咒之王的家伙?
看来你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居然会跟随那样的家伙。”
面罩男人的神色蓦地冷了下来,伸手摘掉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的娃娃脸:
“所有妄想贬低宿傩大人的人都该死,你也不例外。”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云初勾起唇,慢慢靠近窗边,左手背在身后结印:“是吗,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忘了说,你最敬爱的宿傩大人的手指被我拿去喂给咒灵了。
唔……现在估计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吧。”
语气轻松又蔑然。
她试图激怒眼前的男人,只要拖住他,自己就有机会成功逃离这里。
男人抬手,四周萦绕起冰冷的雾气,沈云初的背上忽然涌出鲜血,但她无暇顾忌背上的伤口。
因为她的身上,四肢都出现了无数道割口,她不敢停留,急忙用咒力护住全身,从窗边一跃而下。
跳下去时,正好掉到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敞篷跑车上。
她一把将年轻的司机推到副驾驶,自己抢过方向盘:
“见鬼,反应怎么这么快,真希望他们没有速度型术师。”
司机乍然看见这么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跳到自己车上,吓得脸色惨白:“你.....你是谁?”
沈云初透过后视镜看着逐渐被甩开的面罩男,松了口气,看了眼被自己撞上的大冤种,甩给他一张卡:
“密码六个零,里面的钱足以买得下你这辆车了。”
司机仍是愣愣的,沈云初怕那伙人再追上来,猛地刹车,将男人赶了出去:
“这里很危险,想要活命就立刻远离这里。”
引擎咆哮声响起,司机终于反应过来,冲着跑车远去的方向大喊:“把车还给我!上面还有我的委托信!!”
没有任何回应。
孔时雨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好不容易接到的委托。
兴致冲冲地跑去寻找自己的合伙人,却被一个疯女人给半路截胡了。
还把自己唯一的爱车也给抢走了。
这种抢劫方式,常年混迹于黑市的孔时雨熟悉无比,车子和委托信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正当他自认倒霉时,却忽然想起来,那个女人似乎是从自己合伙人的家里跳出来的?
他们这类人,被仇家报复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顿了顿,他赶忙拿出手机拨通了合伙人的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找甚尔有什么事情吗?”
孔时雨很谨慎:“可以让甚尔君接电话吗?我有急事找他。”
孔时雨断断续续听见那个陌生的声音正指挥着自己脾气暴躁的合伙人。
“甚尔.....买这个.....那家伙喜欢吃.....”
“好……听你的……”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孔时雨默了默,又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有些不可置信里面这个好脾气的人居然会是自己脾气异常火爆的合伙人。
孔时雨:“……”
原来禅院甚尔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吗?
手机里很快传来合伙人的声音,孔时雨字斟句酌道:“甚尔君,你家情况不对。”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道:“没事,她是我的朋友,你把东西交给她就好。”
孔时雨这下再不明白是有人来寻仇就有鬼了,他急忙道:
“我看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从你家逃了出来。”
这下,对面没声了。
孔时雨屏住呼吸声,听见手机传来一阵阵破风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是在往这边赶来的路上。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那个女孩还活着,应该没事.....”
他还没说完这句话,便见一大群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是我错了。”孔时雨躲在巷子里,小声说,“那个女孩很危险,你快回来。”
那个白发男人路过这里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冰冷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