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懒洋洋地抱着手倚在墙边,说:“今天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我们两清了。”
“你谁?”
沈云初十分果断地和他撇清关系。
禅院甚尔嗤笑道:“行,以后别来烦我就好。”
沈云初猛地转过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恼怒:“呵,慢走不送。”
说着,她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抓住了从里边探出来的树枝,借助着这树枝灵活地跃上了墙头。
“还真像个猴子。”
也许是没见过有人连翻墙都那么费劲,禅院甚尔浅绿色的眼睛里泛起一阵笑意。
沈云初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的刺猬头,又摸了摸自己炸毛的头发,转头跳了下去。
禅院甚尔抬起手,向下压了压自己的头发,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落地的沈云初:“……”
她面无表情地再次摸了摸自己炸毛的头发。
沈云初:这个西八!
在今天之前,沈云初从没想过,会有人类的速度比车快。
但今天之后,沈云初信了。
禅院甚尔拎着她的衣领跑得甚至越过了旁边的小轿车。
在这一刻,沈云初的世界观轰然倒塌了。
***
回到五条家的时候,白毛幼崽居住的院落外跪满了人,沈云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五条家没有刻意去社交,除了和一些小孩搭话打听消息外,很少会和其他人交流。
沈云初曾经努力想要和她们打好关系,但这些人却避她如蛇蝎。
起初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她才逐渐反应过来。
因为她没有咒力。
在御三家中,咒力与咒术几乎就代表了一切。
她没有咒力,没有术式,却能够安然呆在至高无上的神子身边。
这就是她的罪。
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却站在了权利的身边。
被针对似乎是必然的。
好在沈云初也不在意这些。
没人和她说话,她也乐得清净。
白天就躲在院落里睡懒觉。
按理说,因为小神子不喜欢和人接触,除了护卫,很少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而现在,几乎整个五条家的仆人都聚集在这里。
沈云初的脚步顿住,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走进去。
里面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
庭院的空地上跪满了人,却安静地只剩下树枝上鸟儿的啼叫声。
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惊走了唯一的声音。
整个庭院陷入一片死寂,仆人们低眉垂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终,打破寂静的还是沈云初本人。
她壮着胆子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
“抓住她!”
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十几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彪形大汉。
沈云初毫无防备地被几个男人压着跪倒在地上,膝盖狠狠地撞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接下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
“你对悟少爷做了什么?!”
“我——”
沈云初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被便宜姐姐五条夏子狠狠打了一耳光。
“你竟敢背叛五条家,伤害神子!”
沈云初用舌头定了定被打得发麻的脸颊,还挺疼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整治五条夏子的方法。
就算她再蠢也看出来了。
便宜姐姐这是在和她撇清关系。
五条夏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留在了五条家的宝贝神子身边,五条夏子不应该这样对她。
除非是五条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沈云初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所在的地方。
系统没有给出警告,说明五条悟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那么,这群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沈云初先是茫然,继而恍然:自己这是……被陷害了?
想通后,她立即冷下脸,毫无表情地看向五条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初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被人这样扇耳光,还因为身边的咒术师没办法反抗,脸色难看极了。
五条夏子被她像是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吓到不由退后几步。
她颤抖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挽回点面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说出来。
“你今天去了哪里?”
身穿灰黑色和服的男人站在沈云初面前问。
“哪里也没去。”
沈云初没有正面回答。
她不可能泄露出五条觉的存在,也不敢随便说谎。
只要说了,那她就基本上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这种事情,稍微花点时间就能查出来。
眼前的男人是直属于五条家的一级术师五条明,也是五条家专门安排来保护五条悟的护卫队队长。
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性格十分认真。
五条明眉头一皱:“一个小时前,你在哪里?”
沈云初默了默,没吭声。
五条明看着明显不愿意回答的沈云初,厉声道:“请沈小姐如实回答。”
五条夏子嗓门很大:“说不定是害怕自己毒害神子的事情被发现,想要跟着情郎逃跑,结果被抛弃了吧。”
沈云初不说话,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这人以前就想把她卖了,平时还总是试图将她带到某些偏僻的角落里。
要她真是个傻的,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关在哪里呢。
出了事情就想拿她开刀?
沈云初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心情极差。
她抬起眼皮,对五条夏子笑:“姐姐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可都是按照姐姐说的去做的。”
五条夏子被她看得寒毛直立,哆哆嗦嗦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可是看着神子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云初不想跟她玩什么忠仆游戏,嗤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五条明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沈小姐,我需要你的回答,否则我们就只能将你当作叛徒来处理。”
沈云初敷衍地哦了一声。
她真的很看不惯这些家族的做派。
所有人仿佛都像活在了江户时代,还秉承着奴隶社会的做派。
想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沈母执着于让她成为一名舞蹈演员,除了跳舞外从来不会让她干什么。
没想到换了个世界,什么脏活累活都体验过了,还动不动就下跪。
随意对家里的仆人进行惩戒和杀戮这样的事情。
放在从前,她想都不敢想。
要知道,这可是1994年。
不是什么战国时代。
沈云初厌恶着这样的陋习。
五条明:“……”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
他并不觉得沈云初就是给小神子下药的人。
小姑娘长得明眸皓齿,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别人对她使坏她也不生气。
整日就只躲在花园里睡懒觉,一副无论谁来了也挑动不了她半分情绪的样子。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逐渐不再欺负她,而是把她当做空气,试图无视她。
五条明有时候觉得这姑娘怪可怜的,就在陪自己闺女逛街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了点小玩意儿。
结果就收获了一个小跟班。
每到他值班的时候,小姑娘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在他身后,眨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他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五条明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呆了十几年,哪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故意套他消息。
但小姑娘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五条明也就装作不知道,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他皱眉看着夏子,挡在了沈云初面前,冷声道:“你说的话有些过了。”
虽说他也不理解,在五条家呆了五十多年的夏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十几岁的妹妹。
但他调查过沈云初的背景,上面显示除了年龄和姓氏有点不符合常理外,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已。
不过私生女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司空见惯,他也就不再关注。
既然是姐妹,又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咄咄逼人?
五条明无法放着无辜的小姑娘不管,冷着脸对上了在五条家颇有些自离的五条夏子。
五条夏子脸色难看地怒骂道:“五条明!你竟敢包庇罪人,看来你也是和她一伙儿的吧?平日里倒是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早和这狐狸精睡过了吧。”
五条明没想到,五条夏子为了和沈云初撇清关系,连着他也给骂了进去,还骂得这么难听。
一时间,这位古板严肃的队长脸都被气绿了。
沈云初听着她们的对话,结合对现场的观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无非就是小神子被人下了药,而她又恰好在那个时间段消失,理所当然的被当成了凶手。
而五条夏子害怕被她连累,急于撇清她们之间的关系。
真过分啊。
她们要是真的姐妹说不定真的会很伤心呢。
沈云初眯起眼睛,思考着要怎样才能解决问题。
五条夏子看两人都被她逼得无话可说,开始得意起来。
“她一定是在撒谎!连自己在哪都不敢说出来,她就是叛徒!”
沈云初正垂眸思考着,思绪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她和我在一起。”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放开她吧。”
“是。”
五条明一听到这道声音,立刻带着一众手下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来人似乎身份不低的样子。
沈云初抬头望去。
是一个身着白色羽织和服,手执纸扇的青年。
青年微笑着向她走来,完全无视掉其他人,神色极为自然地向她伸手:“我不是说过要乖乖背完书才能出来吗?”
“偷懒可不行哦。”青年轻笑出声,主动握上她的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