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原本是想要去五条家却跑到禅院家来了?”
沈云初瞪他一眼:“谁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居然会这么相亲相爱,口口声声都是对方的啊!”
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无语道:“五条家和禅院家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仇了,互相仇视得要命,几乎是见面就要打起来的程度,哪里来的相亲相爱?”
“……那五条家给他们的少主上课干嘛要天天说禅院啊!害得我以为这里就是五条家的地址!”
沈云初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谁能想到白毛幼崽上课学的居然是别人家的历史,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禅院甚尔咬牙切齿:“疼疼疼,你给我轻点。”
“疼死你算了,谁让你二话不说直接打人的。”沈云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要不是我反应快,小命差点给你交代在这里了。”
禅院甚尔起初根本就不相信她是走错了地方,二话不说就拖着一身伤直接和她动起了手。
幸运的是他如今身负重伤,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才让沈云初凭借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给躲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
那情形大概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想追的追不上,想逃的逃不了。
场面一度心酸又滑稽。
最后还是禅院甚尔实在顶不住,扑通一声倒了下来,两人这才把话说清。
“呵,你那蜗牛反应也算快?”禅院甚尔嗤笑道,“如果我没受伤,你现在就只剩下尸体了。”
沈云初故意用力按他的伤口,微笑:“现在是尸体在给你包扎呢,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禅院甚尔:“……”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了。
沈云初也很无语。
这人浑身血追着她跑的时候真把她给吓坏了。
她以为,这个人死了也想要拉她当个垫背的。
是以,沈云初看他倒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补刀,补很多很多刀。
但到底还是在红旗底下生长了十几年的阳光正直三好少女,沈云初犹豫了半晌还是觉得不能让自己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在这种地方丢失。
于是她小心翼翼将满身伤痕的少年扶起来,并且在少年要吃人的眼神里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撕成一条一条地给少年包扎。
禅院甚尔冷着脸看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包扎,两人之间跟比赛似的,谁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少年屈服了,臭着脸问:“你为什么撕我的衣服。”
沈云初大惊:“你自己的伤口凭什么要用我的衣服包扎!”
禅院甚尔:“……”
“我的意思是,我有绷带,可以用绷带包扎。”
沈云初眼神闪烁不定,四处张望,心虚地说:“我在想,万一你还想动手的话,扒光你的衣服,你就不敢再追着我跑了……”
禅院甚尔:“……还真是抱歉了啊,羞耻心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看出来了。”沈云初嫌弃极了,“你脸皮真的很厚。”
禅院甚尔:“……”
“我的衣服脏东西太多,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禅院甚尔依旧臭着一张脸,“你难道是哪个部落跑出来的原始人吗?直接就拿衣服包扎?”
沈云初不服气:“你才是原始人吧?受伤不去医院,非要自己躲在角落里,怎么?以为伤口会自己消失是吗?”
少年低下头,自言自语:“又不会死……反正以前都是自己挺过去的,不用你管!”
沈云初缠绕布条的动作一顿。
她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绷带呢?我重新给你包扎吧。”
面对沈云初突然温柔起来的语气,禅院甚尔反倒觉得不自在起来。
少年身体僵硬得如同一条紧绷的弦,干巴巴地说:“在我房间里。”
“那去你房间?”
禅院甚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给你包扎.....”沈云初无语地补充了一句。
少年遍体鳞伤地倒在那里,眼神里满是枯寂,仿佛在请求别人不要抛弃他。
沈云初看着他,觉得怪可怜的。
沈云初语气古怪:“这是你住的地方?”
禅院甚尔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禅院甚尔住的地方和这座奢华的院落仿佛割裂成了两个地方,外墙斑斑驳驳,墙皮撕裂成不规则的碎块,整座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沈云初沉默的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绷带开始为他包扎。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到了极点,沈云初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禅院甚尔则是因为看懂了她眼里的怜悯,抿紧了唇,说不出话。
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很多。
他厌恶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但他也认同了这样的目光。
无论再怎么努力,他也比不上有咒力的那些人。
少年稚嫩的自尊被刺痛,冷冰冰地开口:“我是大小姐钦定的下一任“炳”的队长,你是什么东西?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
“啊.....啊.....”沈云初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很稳,“抱歉,我在想别的东西。”
禅院甚尔挑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一直说的躯俱留队和“炳”是什么?”沈云初轻柔地将手上的绷带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问,“那里的人都想杀你吗?”
“你做了什么?”沈云初小声说,“又或者是,你杀了人吗?”
少年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些人不过是嫉妒我加入了“炳”而拥有咒力的自己却比不上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罢了。”
闻言,少女终于松了口气,语气是止不住的庆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害得我刚刚一直在想该怎么逃出去呢。”
禅院甚尔无语凝噎:“既然害怕的话,为什么还要跟我回来,不怕我杀了你?”
“我觉得吧,就你刚才那个样子,你可能打不过我。”沈云初眼神闪烁了一下,心虚地说,“但谁知道你恢复得这么快啊!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跑了。”
禅院甚尔:“.....”
“对了,我也没有咒力,所以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哦。”沈云初突然说。
“.....”
“我比你弱多了,哪有资格看不起你啊。”沈云初忧伤地说,“这个世界对我也太不友好了,你好歹还有力量反抗,我什么都没有。”
禅院甚尔还是没有开口。
沈云初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巨大的颓废,看起来比他还丧的样子:“和你一样,其实我在五条家也老是被人看不起,被排挤,被打压,因此我姑且也算是和你感同身受了吧,最可恶的是还有一些老变态!”
禅院甚尔皱起了眉。
沈云初完全不在意他的反应,依旧自顾自地抱怨着:“那些傻逼可恶心了,要是我和你一样厉害,我肯定会把他们狠狠打一顿,可惜我太弱了,只能假装听不懂,然后远远地避开他们。”
少女气鼓鼓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踹着他那张简陋至极的小床。
禅院甚尔冷着脸:“弄坏了,你赔。”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冷酷无情!”沈云初难以置信,“你现在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我可是为了你才揭开这么悲苦的一面的!”
禅院甚尔冷笑:“我弄的?”
沈云初摇了摇头。
禅院甚尔冷哼一声:“那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沈云初:“.....”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们要你屈服于他们,你就拿出你全部的力量来反抗他们,用抓的,用挠的,用咬的,记住,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
沈云初听出少年话里别扭的关心,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一定是在关心我吧?”
禅院甚尔沉默片刻:“我的意思是,让你离我远点,你太麻烦了。”
沈云初笑容逐渐消失:“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离我远点。”
“……”
沈云初气冲冲地拆开五条悟留下的甜品炸弹,一把塞进少年的嘴里:“姓禅的!我再和你多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说完,她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禅院甚尔:“.....”
不过五秒,沈云初又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苦大仇深地盯着他:“你!带我回五条家!”
禅院甚尔:“.....”
“不是说,再和我说一句话就是狗?”
沈云初:“....”
顿了顿,她面无表情的“旺”了声。
禅院甚尔:“......”倒是能屈能伸。
沈云初恶狠狠地盯着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到处说是你把我拐过来的!哈....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口水淹死吧!”
禅院甚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