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平常你并不会觉得有些人在你的心里有多重要,可是一旦事情来了,你第一个想到的人确是心里最重要的人。
遇到事情,我第一个想到是竟然是苏稷。坐到车里,我才想起来在楼上,我叫的是苏稷,不是苏老师也不是表哥。苏稷却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称呼有一丝的不适。
苏稷熟练的发动车子,他专注又淡定的样子让我安心不少。车子启动,苏稷不放心的看了眼副驾驶的我,淡然开口:
“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等会儿在路上吃点东西,别把自己身体熬坏了,让老人家心疼。”
一句话说了我又两眼泪汪汪,苏稷有点慌了忙道:
“你别哭,我这还开着车呢,你哭我也心疼,容易分心。”
我吸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苏稷也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招致我的眼泪,索性闭了嘴,专心开车
车子开动一小时后,苏稷停了下来。买了早餐拿到车上,递到我手里。又快速的边发动车,边跟我说:
“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他买了两杯豆浆,四根油条,六个大包子。我把吸管扎进塑料杯,吸了一口,豆浆放了糖,香甜可口。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浓郁的香味充彻着整个口腔,是肉馅儿的非常好吃。
又咬了一口,一边咀嚼着,一边又把另外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给苏稷,苏稷看了一眼说道:
“你吃吧,我得开车,没法吃。”
“没事,我喂你。”
吸管递到他嘴边,他漂亮的嘴唇含着吸管,吸了很大一口。又把另一个包子递到他嘴边,他也咬了很大一口,然后细细的咀嚼,随着吞咽喉结滚动。
我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恐慌了。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是我独自一个人在奋斗,背后没有依靠。
可这一刻有了他,瞬间什么都不怕了。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姿,安心的笑了。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看了我一眼,眉眼舒展,也笑了。看着他的笑有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感觉。
“苏稷,谢谢你,感谢有你。”
苏稷并没有因为我这句感谢的话而更开心,而是慢慢的收起了笑容,眼中不明的情绪滚动,给人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良久,久的喂他喝完了豆浆,吃了两个包子和两根油条。以为就这样他不会再说话,他才又淡淡的开口:
“谷风,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依靠,只要你愿意,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话虽平静,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满的快溢出来的滚滚情绪。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永远吗?”
“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并且是永远。”他就差把海枯石烂此志不渝写在脸上了。
“苏稷,我这人心实,你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谷风,对你的承诺我绝不背叛,如若背叛天打雷劈,灰飞烟灭,不得善终。”苏稷说的郑重,我听的心惊。
“呸呸呸,童言无忌,说什么呢?我想让你好好的,永远的好好的。”我口不择言的嗔怪道。
苏稷一路上对我照顾的周到备至,两人没有再怎么说话,两颗心却无端的更近了,车里小小的空间里有种化不开的甜蜜。
苏稷非常熟练的把车开到了我家门口,回到家老爸正在做饭,看到我们回来惊讶的问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没回答老爸的问题而是问道:“我妈呢?”
老爸手上动作不停,忧心说道:“你外婆生病了,去照顾你外婆了,已经去了三天了。”
听到老爸这样说,我拉起苏稷是手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
“去外婆家,看看外婆怎么样了。”
老爸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拦住我们道:
“也不急这一会儿,这都饭点儿了,吃完饭再去。面条都擀好了,水也烧开了,下个面条很快。”
苏稷停了下来,拍拍我肩膀,柔声说道:
“中午了,这时候去外婆家也是给人家添麻烦,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去也不晚。”
我想了一下,答应了。苏稷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你先坐那儿歇会,我去给爸帮忙。”
这话明显不对,我心神不定,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折腾了半天,也确实累了,坐在凳子上晕晕乎乎的。
很快苏稷端出两碗面条,自己一碗,递给我一碗。三下五除二吃完饭,临走时老爸交代:
“你妹和你弟等会儿就回来了,我得照看他们,就不跟你们去外婆家了。你们两个到了照顾一下你们妈妈,替替她让她也歇歇。”
还未待我回答,苏稷开口道:
“知道了爸,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妈的。”
我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被苏稷拉上来车。坐到车上,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刚才你叫我爸什么?”
“爸呀?”苏稷无辜的回答。
“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爸叫爸?”我危险的看着他,大有回答不对就扁他一顿的架势。
“当然是随着你叫了,咱们这都是这么叫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是你老师,自然要遵守咱们这里的规矩。”
“咱们这里还有这种规矩?”我疑惑的问。
“习谷风,你该不会是傻了吧?这个都不知道。”
我摇摇头,表示真不知道,苏稷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我自知虽然出身农村,但很多规矩是真不知道,于是惭愧不语。
苏稷像偷腥成功的猫,狡猾的笑着。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笑,阳光明媚,又不失英俊潇洒。
开车到外婆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村子里零零散散去地干活的人,外婆家大门紧闭,院子里也悄无声息。
“这是外婆家吗?”
“嗯。是的。”
砰砰砰,苏稷敲响了大门。良久,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是舅妈,她看到我们明显楞了一下。
“谷风来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外婆呢?”
舅妈伸长脖子,在门外看了一圈,才把我们让进家门。
“唉,你外婆病了,你妈在屋里伺候呢!”
话语虽说的悲切,神色却无半点忧心之态,眉眼间透漏着淡淡的不耐烦。
大步走进外婆的卧房,屋里很黑,大白天的阳光也照不进来。在白炽灯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外婆一张灰黄的脸,瘦的几乎脱了型。眼窝深陷,皮肤松弛,蓝色的对襟上衣包裹着她骨瘦如柴的身躯。
老妈头发散乱,两眼无神,机械的喂着外婆一口一口的喝着小米粥。外婆干瘪的嘴唇,随着小米粥的送入,不断的上下蠕动,努力的把食物吞咽。
“妈,外婆怎么样了?”
老妈转过头,木木的看着我,两眼泛红,压抑着巨大的痛苦,眨眨眼憋回了掉下来的眼泪。
“你外婆摔断了双腿,最近两天很不好。”
“那为啥不送到医院?”
老妈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外婆年龄大了,要是去了医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医院那个地方不比咱们乡下,可是要火化的。再说了,去大医院不要钱吗?你外婆这个病,把这个家卖了都不够吧?”
舅妈突兀的插嘴,最后一句话压低嗓音,似乎是怕外婆听到。
“我舅舅呢?我舅舅怎么说?”
“你舅舅在市里面打工,还没回来!娘这个样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回来也没用呀?他回来能干什么?”
不再理会舅妈,转过头看着老妈“妈,你怎么想?”
老妈抬起头,像是刚从梦中醒过来似的“我想送娘去医院。”
“哟,我说姐,你要送也可以,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可得自己担着,还有我家可没钱。”
一说到钱,我妈脸上也露出了愁容。
“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咱们现在就送外婆去医院?”
“哟,谷风考上大学了,说话都有底气了。赚了不少钱吧?”
“舅妈的意识是,没钱就不救老娘了?这话我可得好好记着,到时候说给表弟和表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