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后才回来,周安妮都快睡过去了。
“你还好吧?”她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
他闭上眼,凶巴巴地说,“睡觉。”
明明刚刚他的嘴还很温柔呢......
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周安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马上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抓住。
“周安妮。”他警告道。
吴璟邺睁开眼,看到她的脸上流过一行眼泪。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
“怎么了?”他一开口,冷硬的语气还没调整过来。
周安妮的眼泪像是停不下来了似的,沾湿了枕巾。
他把她搂住,“好了,别哭。”
吴璟邺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只能抱着她。
两个人都睡不着,于是去客厅打开电视。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周安妮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吃不吃糖?”她问。
“不吃。”
周安妮把薄荷糖丢到自己嘴里,躺回他怀里,又突然窜起来吻他,薄荷的清凉充斥着他们的口腔,一吻结束后,吴璟邺忍不住扣紧她的腰,舔了舔她脸上的泪痕。
他品尝着她的眼泪,仿佛这样就能读懂她的情绪。
周安妮旋开桌上的矿泉水给他喝。
他顺从地喝了一口。
他很久没有这么熬夜了,从小到大,他的生活一直很规律,所以,他最讨厌生活脱离轨道。
但是如果她在身边,那也没有关系。
他握着她的手,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茜茜。”
每次这么叫她,她都会比平时更柔软一些。
果然,她的目光动了动。
“等事情安排好,我们就结婚吧。”
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看不清,也不知道她又流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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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视机朦胧的光中,他五官立体,闭着眼睛,眉头皱着。
他的身体很热,昏睡过去那一刻手依然紧紧握着她,力道非常大,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似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她以为是被疼哭了。
她从他的手里挣脱,光着脚走到床头的长凳边,在幽暗的房间里换好了和鞋子。
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然后取出电话卡,装进一部新手机里。
她把旧手机放在床边,回到客厅,最后看了他一眼。
接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没有在酒店大堂外打车,而是走到一个稍远的足球场边,打车回A市市区。
很久都没有司机接单,天暗暗的,足球场看过去十分阴森。
等了许久才有司机接单。
车开到她面前,是个女司机,周安妮松了口气。
一晚没有合眼,清晨的微风吹进车里,把她吹得很清醒,那一刻,她发现身体和心都很累,却莫名地平静。
车朝前开去,她坐在车里,静静地感受着这陌生的感觉。
一觉醒来,车已经开到了市区。
周围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
晨曦照进街道,零零散散的自行车、轿车、公交车缓缓驶入宁静的林荫道,两侧的商铺陆续卷起铁门,准备营业。
司机把车停稳后,周安妮在小区门口下车。
走到其中一栋楼门口,拉开铁门,爬到顶层,从门口的仙人掌盆栽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
里头已经稍微打扫过了,沙发上放着她简单打包的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如果有人知道她因为房间里的日落很漂亮就租了一套房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好在她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再过一小时,她就要去上课了,下课后,去舞蹈室兼职,晚上,余安迪要陪她逛家具城。
如果吴璟邺想找她,一定可以找到,但她已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到漩涡中。
她要有自己完整的生活,她会为此拼尽全力。
虽然开头流了眼泪,但崭新的生活已经开始。
.
乔竹打吴璟邺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他只好一大清早就赶来酒店。
今天可是大日子,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跟前台说明情况后,酒店经理带他上楼,刷卡、打开房门。
房间很大,显得有些空旷,吴璟邺在沙发上睡着,身体上盖着不知从哪来的毛毯,他身高腿长,窝在沙发里看着十分憋屈。
乔竹在房间里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却未果。
这个时间她不在房间里,能在哪儿?
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袋,身体马上不寒而栗——
不会又逃跑了吧?
如果真的是,他又成了那个跟吴璟邺汇报这个噩耗的倒霉蛋......
乔竹弯腰,扶着吴璟邺的肩膀晃动着,“老板,醒一醒。”
当务之急是把他叫醒,董事会马上要开始了,吴氏大厦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
吴璟邺睡得很死,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乔竹心里十分焦急。
怎么办?要不通知保镖上来把他搬上车?
他恭恭敬敬地对沉睡的男人说,“我叫保镖上来。”
即使这个男人穿着睡衣,睡相奇异。
正当他从西服口袋里取出手机,准备拨通,沙发上的男人动了一下,毛毯掉在了地上。
“您醒了!”
吴璟邺睁眼,瞥了眼他,然后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随后皱着眉问,“她在哪里?”
乔竹结结巴巴地说,“周小姐好像不在这儿......”
因为睡眠不足,他头有些疼,低沉的嗓音略带燥意,“不在这,那在哪?”
“.......”
乔竹心想,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然我先让酒店掉监控?”
“为什么要调监控?”
乔竹心虚地看了眼一旁。
吴璟邺黑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套间的卧房,里头自然是干干净净——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一部黑屏的手机。
看到手机后,他松了口气。
周安妮没有走。
他握着手机,像握着一根浮木。
开机后,他看着跳出的信息,眼神变得冰冷。
电话卡被拔走了。
怎么会被拔走了?
周安妮疯了吗?
床上被子有些乱,隐约可以窥见昨晚两人的姿势,他的心快速泛起一股酸涩的抽痛,握着手机的手像是要把它捏碎。
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乔竹试探地问,“老板?”
“那个,需要我......”
“不用。”他打断道,“出发去董事会。”
“衣服。”他伸手。
乔竹连忙递给他装着干净西装的纸袋。
换好西装,他又变回那个一丝不苟、矜贵冷淡的吴璟邺。
“走。”他简短地说,又伸手,扔给乔竹一部手机。
“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