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周安妮不省人事地靠着车窗，车开下坡，她的头一下一下磕着玻璃。
听着她闷闷的磕头声，吴璟邺伸手把她拽了过来，周安妮一声不吭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因为醉酒，她的呼吸比平时沉，比平时短促。
吴璟邺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她突然作声。
轻声问，“过生日是什么感觉？”
“我从来没过过生日。”她自顾自地说。
周安妮的记忆是从马戏团开始的，没人跟她提过她的父母，关于她的身份，只有一份出生证明，放在马小姐上锁的抽屉里，她从未见过。
“你以前是怎么过生日的？”
她睁着眼，长睫下湿漉漉的眼珠，隐隐闪动。
吴璟邺低头看她，不动声色地平复了呼吸。
“生日那天，我爷爷会让我请同学来家里玩，让厨师做一桌菜，都是我爱吃的。那天晚上不用读书，可以尽情玩，送走同学后，爷爷会陪我在客厅看一部电影。”
“就这样。”
“就这样？”她问。
“嗯。”
“真好。”周安妮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睁不开眼的样子像只没睡醒的小猫。
他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指腹抚过她的眉毛。
“不过爷爷走了以后，我很少过生日了。”
车进半山别墅前庭，怀里的女人呼吸平稳，安静睡着了，吴璟邺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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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吴璟邺和负责吴氏华悦工程的铮图建筑高层见了一面。
吴氏华悦迟迟不能动工，理由还是大同小异，吴璟邺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只待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团队其他人继续留下跟进。
Tony跟他一同离开，两个人坐进车里，回吴氏大厦。
Tony看他面色风平浪静，就知道他刚才的举动只是做给建筑公司的人看。
“邱天在越南的项目也是承包给他们做的，他们之间的合作非常密切，而且交情很深，华悦的项目迟迟不能动工也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们还要继续跟他们耗下去吗？”
“先不用管了。”
Tony惊讶地看他，“股东会那边的风向已经开始走偏了。”
吴璟邺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马上回答。
邱天在越南的项目凉了，算是坑了铮图一把，但他们还是继续狼狈为奸，可见邱天一定在背后给了高层不少好处。
给好处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邱天明面上可没那么多钱。
现在他已经非常被动，只能用尽全力牵制吴璟邺，让股东会朝他倾斜。
但他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吴璟邺语气平淡地告诉Tony，“华悦只是一块诱饵，邱天已经咬住了，你还在等什么？”
Tony心领神会，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微笑。
邱天自顾不暇，铮图自然会在吴氏华悦的项目上松口。
吴璟邺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起来，过了会儿，又打开手机划了两下，似乎没看到想看的东西，又摁灭屏幕。
看到他这一系列略显反常的行为，Tony迅速撇开目光。
“对了。”吴璟邺忽然问，“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Tony想了起来，“已经找到了，原件我让人带回来了，这份是传真。”说着，他从西服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吴璟邺。
吴璟邺打开信封，里头是一张有些模糊的出生证明。
他看了眼出生日期，默默记下。
她的生日就快到了。
他拿着那张传真纸，垂眸思考着。
昨晚她在他怀里说的哪些话，好像对别人过个生日很羡慕的样子。
如果他给她过个生日，她会很开心吗？
Tony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维，“那我先走了。”
他戴上墨镜，打开车门垮了出去，门一关，他便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吴璟邺坐在车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她的笑容，他很想再看一次。
他决定给她一个礼物，过一个完美的生日，让她开心得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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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周安妮感觉精神极度衰弱。
上完一天的课、结束社团活动后，回到半山别墅里，等待她的往往不是软乎温暖的床，而是面无表情的李澜。
没想到一个订婚宴，居然要请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事儿要干！
每一天，李澜都能找到新东西折磨她，且大部分时间，她都能感觉到李澜对她的不满意。
周末早晨，她还没吃完早餐，李澜就驾到了。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套装，低跟皮鞋，头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身后跟着两个像是助理的人。
“今天我们选请帖的款式。”
她让两个助理把不同款式的请帖摆在周安妮面前，足足有二十几种。
“今天选完请帖，准备工作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事有专人负责，你不用操心了。”
周安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了？
而且今天只有选请帖一个简单的任务，周安妮的脑子里开始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快速扫了一遍，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李澜，又拿起几个不同的款式摸了摸，翻了翻，然后才指着一个杏粉色的说，“我觉得这个最好看。”
其实她第一眼就选出来了，但怕李澜觉得她没用心选，才装着对比了下，隔了几分钟才说。
李澜的眉头微皱，没有马上说什么。
周安妮的心提了起来，心虚地又拿起几张，正反面看了看。
好在她点了头，“是挺好的，那就这个吧。”
周安妮松了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李澜“解散”。
李澜拿起她选中的那张请帖，摸索了一下，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什么人。
“一会儿我让人把请帖送过来，你把宾客的名字填写上去。”
“名字还要手写吗？”周安妮不可思议道。
看这订婚宴的阵仗，请的人肯定非常多。
一个个手写上去，她的手岂不是要废了......
“当然，这样才能体现诚意。”
“但是我的字不好看......”周安妮弱弱地说，又灵机一动，提议道，“吴璟邺的字挺好看的，不然让他写吧！”
李澜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眼神像是在说：你疯了吗？
很快，两箱请帖就送到了半山别墅，李澜的助理拆封、摆到桌面上。
李澜帮她准备了一只钢笔，和一个ipad——上面是长长的宾客名单。
周安妮生无可恋地开始写。
李澜果然嫌弃她的字，好几张都让她重写了几遍。
看着一叠写残的请帖，李澜若有所思地说，“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