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们,前边一章增加了两千字的内容,衔接不上的可以回头去看看(づ ̄ 3 ̄)づ】
池淮州回到宿舍,冲了一个澡后,躺在了床上。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忙了一整天,可却还是毫无倦意。
他拿出手机,也没多想,直接给简安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因为简安宁晚上很难入睡。
在池淮州打电话过来的前十分钟,她才接到简一鸣的电话。
她这次回南城赶上简一鸣母亲和妹妹的忌日,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她们的墓地祭拜,惹的他勃然大怒。
这几天,他跟疯了一样的骚扰她,不是三更半夜电话轰炸,就是给她发墓地,发当年车祸现场的照片。
曾经,那一截截残肢断臂,连内脏都被翻出了的鲜血淋漓的画面,的确会让她背负着愧疚和痛苦。
可是现在,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简安宁只有麻木和恍惚。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么晚了,你竟然还会打电话给我?”女人语调微微地上扬。
对于他这个突然打进来的电话,她的确觉得奇怪,但更多的,是一种令她自己都没有立马意识到的喜悦在心尖迅速的蔓延。
没等池淮州开口,她又说:“不过很抱歉,池队,过时不候,我现在……不想给你睡了。”
池淮州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以为,他打电话给她,是来求睡的?
见池淮州沉默,简安宁轻勾了下嘴角,她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逗弄,“要是你实在想的话,好好哄哄我,指不定……会回头的。”
“曾经,我哄的还不够多吗?”
她随口抛出去的话茬却没料到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给接住了。
女人微微愣了下,想要再说点什么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跟被卡住了似的。
“所以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哄,你才会回头?”
一波冲击还未完全从简安宁 脑海里消散,她的耳边却出现了更为令人震撼的声音。
他说,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哄,你才会回头?
现在,我让你哄我,你还会哄吗?
简安宁红唇几番翕动,想问问他,可是她都快把自己的嘴咬破了,还是无法开口。
“告诉我。”他的声音并没有半分的不耐,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轻挑,而是极其认真的,像是对待一件人生大事一样,一字一句地重申,“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哄,你才会回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简安宁,身子骨狠狠地颤了下,她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下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漫天黑夜下,也没有星光透进来。
在沉寂压抑的黑暗下,简安宁逼着自己,慢慢的思考。
尽管他的话让她觉得震撼,可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平静,没什么动荡的情绪,以至于让简安宁一时分辨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
简安宁心里一下失衡,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没呼出来,而是凝在了她的胸腔,“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你要哄我?”
“是。”
“你想让我……回头?”
“是。”
“……”
池淮州啊池淮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一段没怎么正儿八经开始的感情耽误了他十年,自始至终,他好像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她莫名其妙的远离。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永远先缠上去的人是她,永远将对方先抛弃的人,也是她。
她一边贪恋着他带给她的爱与温暖,一边又害怕自己对他的喜欢,会给他造成负担和伤害。
她卑劣,自私,到了极致。
他怎么还愿意……
“我想你误会了。”她闭着眼,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背台词一样的僵硬,“我之前说的让你哄我,我会回头,不过是针对那晚的事,我的意思是,你哄好我了,我可以陪你睡一觉,但其余的,没有可能了。”
池淮州狠狠闭目。
一时之间的冲动,结果又是让人五脏俱损。
心肝脾肺肾都疼。
简安宁本以为一气之下,他会怒意冲冲的挂断电话,却没想到,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
“怎么了,池大队长?”她似乎只有让自己表现的更轻浮,浪荡,才会将男人又沉又重的感情给冲散掉,“还在想什么呢?”
池淮州没有那个耐心再去在心里细想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问她:“这些年,你欠我一个坦诚,如果我现在要这个解释,你给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你给吗?’,却让简安宁有种无从招架的慌忙感。
“十年了,我就要一句话,不为过吧?”
他越是那般肆意坦诚,越是让简安宁心虚有愧。
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似的。
如她所说,这的确是她欠他的。
她要是稍微有点良心的话,就该如他所愿,与他坦诚的。
可是……她要怎么将自己那脏脏不堪,淤泥腐烂的东西,说给他听?
不安恐惧的情绪在简安宁心里横冲直撞,她用力地咬紧着自己的唇瓣,哪怕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都迟迟不肯松口。
“如果我不给呢?”
她反问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厚颜无耻的耍着无赖。
本以为池淮州会因为她的胡搅蛮缠,就此放手,却没想到,这一次,他比过往十年的哪一次,都要坚定千倍,万倍。
“你不说,我就去查。”
“你要怎么查?”
他轻嗤一声,“简一鸣是个性子躁的主,你说,我若是稍微用法子激他一下,他嘴里会吐出什么话?”
简安宁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他强势的打断。
“当然,简一鸣这个‘突破口’可以先往后放一放,我要查,就先从那个姓霍的查起,不更合适?”
霍?
简安宁绷紧的那一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断掉了。
她的世界好似轰然坍塌,而她被掩埋在那令人绝望的废墟之下,垂死挣扎。
她声音都在颤,可是唇边却还挂着一抹笑,“你知道姓霍的那个人了?”
是啊。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那些名媛阔太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她的丑事,那日在宁安公馆,依他那么敏锐的心思,也一定会对某些事情有迹可循。
“你想要一个坦诚,想清楚过去我是怎样肮脏的欺骗你,玩弄你,是吗?”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问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要与她说,想哄她,想让她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简安宁甚至在心里想,“你是不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那会说那样的话,其实也只是想要玩弄我?”
“简安宁,你所想的,永远都只是你想的。”池淮州冷笑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
简安宁脑子里一片昏昏涨涨,她从沙发上起身,摸着放在茶几上的那盒女士香烟跟打火机,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冬季的气温将近零下摄氏度,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绸睡衣,站在那没有封窗的阳台上,那风一刮来,像是要割裂她的肌肤似的。
她点烟的手僵硬极了。
连续扣了三下打火机才把那根烟点燃。
“好,你去查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能伪装成那样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我没有办法跟你坦诚。”
说出过往那些,比凌迟杀死她还要难受。
她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因为太过心急的缘故,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一下。
池淮州清楚的听到对方的一举一动,眉心深深地皱了下。
“简安宁。”他那样严肃喊她名字的时候,让简安宁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混乱,“跟我坦诚就这么难吗?”
“是。”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见不得人,所以也不好怎么说,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池淮州,我永远……永远要比你想象的脏很多。”
池淮州沉默着,没搭话。
那一刻,她告诉了他,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脏很多。
可是,他却忘了告诉她一件事。
*
池淮州后来的确去查了姓霍的。
只是依照他的身份,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查。
他利用裴西宴留在京州的人脉去查了一把。
很快,一份资料摆到了他的面前。
如陆昶所说,这个男人在廉政方面的确没有太多的诟病,若说他身上有什么丑闻,的确是出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资料下方压着零散的几张照片。
每张照片的像素都很模糊。
也没有什么正脸照。
但哪怕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点,池淮州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其中一张照片,大概是在宁安公馆的包厢,女人身穿一袭白裙,坐在一袭铁灰色西装男人的身边,给他点烟。
池淮州没什么表情的捏着那两张照片以及那一叠所谓的资料,用打火机点燃。
他眼底映着火光,看着它们慢慢的燃烧成灰烬。
简安宁这个名字,成了封在他心中的一道疤。
时不时的会被撕裂,而后又慢慢的自愈。
他天生是一个痛感比较低的人,可是如此反反复复,他也不知道这块疤会不会还有再愈合的机会。
*
马上就要过年了,南城市中心,迎接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高楼大厦流光溢彩,一片喜庆的红色映着纷纷扬扬的白雪,十分的有氛围感。
周六的傍晚,池嫣打来电话,
池淮州一将电话接通,便听见对面传来小景奶声奶气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后,男人唇角不经意间缓缓地上扬,一颗再冰冷的心,也被慢慢的暖化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池嫣最近问这个问题问的比较勤快。
池淮州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大约除夕夜的前两天会赶到家中。
池嫣得知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自己一个人回吗?”
“不然呢?”
“我听妈说,顾小姐还在南城,她的意思是,让你将顾小姐从南城带回来。”:
顾小姐。
顾笙儿。
忽而之间想起这个名字,池淮州微微的愣了下。
这一段时间,他跟顾笙儿之间没有丁点的联系,哪怕是只言片语的短信问候都没有。
顾笙儿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分寸。
她知道池淮州对感情的态度。
如她自己所说过的,‘我知道你想拒绝我,我会适可而止,我不会死缠烂打,但你总不会要连我偷偷喜欢你的权利,都给彻底的剥削吧?’
她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喜欢而已。
她没有一定要让这份暗恋有多轰动。
“哥。”池嫣见池淮州不说话,也不知道他这会在想什么,她也不习惯在哥哥面前拐弯抹角的,便直接问了一句,“哥,你现在什么立场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只有确定了你的立场,我才知道怎么站在你的身边啊。”
“好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池淮州想起池嫣最近的生活,也不见得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这个新年,裴西宴不能陪她过,她一定会伤心遗憾。
她也不想让池嫣为自己的一些事情分神。
更何况,他没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些生活上的私事,而让他的生活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毕竟这么多年,一些事情反反复复,他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池淮州都这么说了,池嫣也没再多问。
兄妹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小时,这时候陆昶又赶到池淮州的宿舍来,一副脸上写满了事的样。
池淮州挂了电话,挑了挑眉梢,问道:“什么事?”
“池哥,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个人的事吗?”
那个人?
池淮州默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明白陆昶口中的那个人是指那个姓霍的。
“怎么了?”
“哦,我也只是听说啊……”陆昶每次在提及这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强调‘听说’两个字,毕竟他的身份也不是能被人光明正大议论的,“他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出事?”池淮州嗤笑一声,“你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做什么?又不是你搞的事。”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事情太怪异了。”
“怎么个怪异法?”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他可能在外边包了一个情妇的事吗?结果这才几天,我就听说有相关部门收到了一封举报信,这封信涉及的内容应该是一些有关他包养情妇的证据,我就觉得这事太他妈怪了吧?”
池淮州脸色微变。
人的感知,在某一刻,突然变得犀利敏感。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突然有种起起落落的沉重。
压着他喘不过那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