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楼的氛围与普通的教学楼有很大的差距,这是我们班的同学用一上午的经历总结出来的结论。楼道里总是有校长主任巡查,待到上早操时,楼道里又只有我们一个班在热热闹闹地往下走,某些男生还因吵闹而被主任说了一顿,走廊里安静得不像话,课间也见不到一个人,空寂的空间里,只久久地回荡着知识跳动的声音。
课间时,我偶尔走出教室,望向宋辞的班门,门紧闭着,裹着里面的声音,待到中午吃饭时,我们才从屋里听到了外面推门而出的声音,脚步声配上疲惫的抱怨声,当真是高三的苦生活。
饭吃的很快,余下的时间便是自由的午休时间,整个高三楼也仅仅是在这段时间里褪去了死气沉沉的模样,我拿着水杯往楼下走,想去二楼水房接点水喝,楼道间的空隙本来就窄,此刻堆满了出来透气的高三生,有的人似乎并不知道高三楼里搬进来了一个高二班,于是他们看着穿着高二校服的我一脸困惑,我转头不再看向周围,害怕被挤掉,手紧抓着旁边的楼梯,快步向下走。
楼梯转角,我看见衣服架子般的宋辞正倚靠在饮水机旁的墙壁上,一只手自然下垂,另一只手则扶着正在充电的杯子,我突的愣住了,此刻大脑里闪过了好多好多字句——
“我如果现在立刻过去一定会和他打照面,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我如果不过去他也会马上合好盖子然后转头看见站住的我。”
“但我现在这么无头绪地站在人群中是不是更没有道理?”
啊啊啊算了,正当我打算直接走到宋辞的旁边,宋辞把水龙头一拧,站直身体,拧着瓶盖,转身往另一边的楼梯间走去了。
幸亏宋辞走的干脆,我仅在刚刚的位置上待了几秒就继续迈开了腿,到饮水机旁,我并未着急接水,而是探头看向刚刚宋辞拐去的楼梯间,他腿长自然步子大,分秒之间人也不见了踪影,我收回脖子,继续打水。
“哎拾拾,你在这里啊。”刚刚拧上了水龙头,便听到了菜佳莹熟悉的声音,我忙转头,向她打招呼道:“是啊,水没了,”我把杯盖拧好,示意她一起往旁边走一走,为后面打水的同学腾出空间,“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我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
菜佳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我刚才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交早上没来得及交上的作业,她叫我去把高二班里头留下的东西拿回来。”菜佳莹脸上面露苦色,“说是修理的事要推到假期了,还让我叫几个男生一块去,可是我刚回班,班里那些大老爷们全都出去玩啦,人都没剩几个。”我猜想她一定是要一个人去了,希望拉上我,我问道:“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去喽?”菜佳莹拉着我的胳膊嘿嘿坏笑,“那我这不是想着路上碰碰运气嘛,”她接着说,“没想到就碰到你啦!”我叹了一口气,“好了,那就抓紧去吧。”
刚上楼,我就看到了站在楼道里跟旁人说话的刘宇航,他向我打招呼道:“哎,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来拿东西。”我回道,旁边的菜佳莹自然是不认识刘宇航的,她的眼珠左右滚动,很疑惑又不知道如何插嘴的样子。
那边接着说:“跟高三一起生活的挺好?”刘宇航挑眉问我,依旧是以欢快的语气。
“当然啦,希望你也有机会来,哈哈哈。”我也以欢快回复他。刘宇航点点头,说道:“反不久后就直接进了。”一旁有同学跑了喊到:“刘宇航!班门口有人找你!”他先是看了看发声源,然后冲我挥了挥手,跑开了。
见他走掉,我和菜佳莹继续往前走,菜佳莹凑过来好奇地问我:“他是谁呀,好诙谐的样子。”我看着她瞪大的两只眼睛,拍了下她,然后笑了笑回复道:“山海杂志社的社长,我们一块上社团的。”菜佳莹有些惊讶又有些恍然大悟。
说完,我们就到了班门口,起初我有点不敢进,看着里面掉落的天花板还有坠下来的灯泡,这里丝毫没有被清扫过的痕迹,头顶上还黑了一大块,我担忧地问旁边拉着我打菜佳莹,“你确定这能进吗?”菜佳莹拍了拍我,然后安慰我道:“没关系,我也问过班主任了,她说能掉的都掉完了,小心点被踩到碎渣子就好了。”接着她就往里进,我看菜佳莹是真胆大,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去了,我也跟着她往里走,我小心地抬头看了眼斑驳的天花板,又急忙把头转回来,想着即便是砸了脑袋也不能砸瞎了眼……正想着,菜佳莹把讲桌旁书桌里的一沓本子递给我,“拿着这个。”我听话地接住,水壶挂在了我的手腕上,这本子可真够多,菜佳莹看见我满满当当的样子,不忍心地对我说:“你先回去吧,班主任让我找尺子来着。”我同意,对她说:“那你小心点。”菜佳莹转过身去找,摆摆手示意我离开,我抱着本子,看着上面的班级——高二三班,果不其然,是我们两个班的默写本 我说怎么份量不小呢,看着是班主任想起来了默写了,才想到让我们来这里翻找,我低头看着脚下,实际上视线已经被书本遮住了许多,我小心翼翼地走出班门,此时楼道里已经少了一些人,不过还是有很多凑在一起闲聊,我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走,手上打满水的水壶沉甸甸地拽着我的胳膊,可我现在的关注点全在脚上。
终于走出了拥挤的教学楼,不是我说这学校真该重建了,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胳膊上穿来酸痛的喊叫,我停了下了,思考了几秒要不要休息一下,几秒之后,懒惰战胜了理智,走吧没事没多远了早回班早休息,我这样麻醉自己,转头往高三楼走。
我并未关注周围,也没关注我正在被一个高大的黑影包裹,“你干嘛去了?”我被吓的一激灵,脚步都停了下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我一直在被突袭。
宋辞见我停下来,顺势就蹲了下来,他这一蹲下倒方便我看见他脸了,“哎呦学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系鞋带,我就站在原地喘着大气,“哪儿神出鬼没了,我在你后面走了好久了好不好小学妹。”说着宋辞开始拍我的腿,我条件反射地一抖,但是并没有往后退,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脑袋,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射下了,他的头发好像在发光,“你干嘛。”我问他,脸上起了阵阵红晕,不过阳光照着,谁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