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一月，肖念的学业也越来越紧张，同时，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宋颐远的生日，她很放在心上，沉甸甸又甜丝丝的。
闲暇时就琢磨着要怎么给他庆祝，想看到他惊喜的样子，就像那天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前，那双笑弯了的眼睛和那颗可爱的小虎牙，也想制造更多独属二人的回忆，更想在日记本上写关于小远许许多多的故事……
她坐在书桌前，盯着挂在书柜上的奖牌，抬手取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奖牌上凸起的名字痕迹，宋、颐、远，她轻轻描摹着每一笔、每一划，像是把这个名字一遍遍地刻在脑海里、刻在心底间。
肖念第一次生出思念一个人的情绪，在这安静的冬夜里，她渴望看到他的心情达到了极致，脸上的红晕逐渐晕染开来，她双手搓了搓脸颊，吐了一口气，强制把自己拽回到了试卷上。
“叮”的一声，是微信的声音。是宋颐远发的一张排骨年糕的照片，她上次有吃过，文字是：奶奶做的，她今天说很想你，想让你尝尝这道菜。
肖念莞尔一笑，回道：我也想奶奶了，深夜里，你给我发这张图，是何居心啊？
另一端的少年低声笑了笑，调侃道：是想让你再来尝尝的居心。
随即起身，到客厅倒了一杯水，路过奶奶的房间，暖黄色的夜灯静静地陪着老人，他一时恍了神，明年奶奶一个人会很孤独吧，还有那个小丫头，他心里又酸又涩，情绪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快步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没有回复的消息。他自顾自地又发了一条：还有我想见你的居心。一瞬间又撤回，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不合适。
其实，肖念看到了这条信息，也看到了极速撤回，她心里竟有些隐隐失望，以前其实也没少听到少年说想见她，当面说的，电话里说的，视频里说的，但好像都是孩童时期的表面意思，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个动作或是心情。
可是，刚刚那转瞬即逝的“想见你”，轻轻地挠了她的心，麻麻地，无处遁形，就像那条信息一样，再也捕捉不到，却又牵引着她沉沉坠入一个未知的梦幻里……
她有点负气，不甘心地回道：你撤回什么了？
“刚刚按错了一个表情。”
索然无味，肖念心里有点鄙夷，大胆地回给对方一句话：其实，我看到了。
对面没有了消息，肖念等了一会，叹口气，去淋浴房洗澡了。
心情乱糟糟的，水流滑过她的发丝、肩膀，痒痒的，她到底在等一个什么答案呢？
她一直都是个勇敢的人，如果说之前的心动拉扯，她还懵懵懂懂，不确定是什么，但是现在呼之欲出的某些感情在心中不断地发酵，马上像是溢出来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她对感情再迟钝再天真，此刻也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自己的心。
坦诚的心意一旦被自己知晓，她就想不管不顾，如果是这样的生日惊喜呢？他会不会很高兴？他的撤回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有什么其他的顾忌吗？
想到这里，少女又很沮丧，急切地找不到情绪的出口。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
蓬蓬头的水声戛然而止，肖念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有一点不一样，她抬手呼噜了一下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竟然生出不敢看手机的心情，她害怕依旧是空白的沉默，或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躲避……
不应该啊，她知晓自己的心，又何尝不知晓他的心呢？
这种极限拉扯的心情放佛要把她撕碎了。
她猛地把毛巾扔到洗漱台上，匆匆走进了房间，抓起手机，依然什么都没有……
难道出了什么事？她了解宋颐远，平时都恨不得秒回，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捧接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种心情。
她刚刚是有一些咄咄逼人，但也不至此啊……
心底的黑洞无限在膨胀，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一朵黑云压着她，她迅速拨通了少年的电话，无人接听……
肖念的手指有些颤抖，又翻到了通讯录，打给了明昱，也是无人接听。虽然是晚上十点多了，依着明姐姐的作息习惯，现在也不会睡觉，她又拨了一遍，手机里还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她开始发慌，后悔为什么没有上海那边的座机。
肖念爬上了床，点开了江若成的微信，她得找个人说话。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努力地蜷起了手指，使劲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成子，你睡了没？”
“你说，现在没人接电话，或者回信息，是不是都睡了啊？”
“嗯？你说谁啊，现在才十点多，姐姐！”
“怎么，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我猜猜，是不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还附赠了一个哼的表情。
“我有点害怕，他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且我也联系不到他的小姨。”肖念没有注意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眼，全身心地担忧着，她没敢叫醒父母，现在也只能想到江若成。
江若成的语音电话立马打来，她压低声音，接通了。
“姐姐，怎么回事呀？”
肖念没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浅浅地说了几句，想着有个人陪着她，这样，她不至于心理崩溃，这个漫长的夜晚……
“那我晚上不睡了，你可以随时找我，应该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好吗？”
不知为何，江若成今天的声音变得沉稳平静，不再像之前的聒噪琐碎，给了她安心的力量，起码现在她不像一只无头苍蝇。
肖念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发现自己有点哽咽。
她紧抓着手机，一遍遍地点开宋颐远的微信，几乎是隔五分钟拨一次，满屏的未接通，深深刺痛她的眼，可是她除了等着天亮，无能为力。
上了一天课，她其实很困很累，夜越来越深，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外面汽车尾灯的亮光突然打在白墙上，卧室一瞬间亮了几秒。
肖念惊坐了起来，才意识到书桌前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她赤脚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又摸黑回到了床上。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