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只是想到了一个典故。”肖念俏皮地眨眨眼，“以后告诉你！”
宋颐远也穿好了自己的雨衣，瞧着女孩，轻笑了一声，开口道：“好啊，那下次再给你穿雨衣的时候，告诉我。”
肖念不置可否，心底却是冒出小小的欢欣，很甜。
学校家属区的楼有点年代了，院里有不少坑坑洼洼的积水，两人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低着头蹦蹦跳跳地避开水洼，在冬日的夜里倒生出几分乐趣。
宋颐远生怕肖念踩到水坑里，在前面为她引路，细细地叮嘱她，要顺着他的脚印走，这样才不会弄湿，絮絮叨叨的样子落在女孩的眼里，有点滑稽，倒不如……
她加快了步伐，趁着男孩不注意，故意跳进了前面的水洼，溅起了一片水花，她咯咯咯笑了起来，朝着男孩，大声喊道：“你看，弄湿了，也不会怎样啊！”
宋颐远震惊地看着她，转而无奈地笑了，嗓音干净凛冽，“那我可不客气了哈！”
说着，作势要踩女孩身侧的一处水洼……
肖念急急退后，耍赖地喊出：“不行，我刚刚是在逗你呢，现在我的鞋子已经湿了！”
男孩蹙眉，视线落在了她的鞋上，黑色的马丁靴水亮亮的，问道：“有没有湿到袜子？”又似乎自言自语，“想踩水，还是要准备一双雨靴的，下次我就记住了。”
肖念愣愣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语气里带有安慰的意味：“没事啦，只有一点点，我刚刚专门找了一处很浅的水洼。”
路灯下，女孩的眼睫上粘着的雨水，晶莹剔透，宋颐远伸手想拂掉，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而是轻拍了她的头，宠溺地说道：“你呀……”
来时路过的花墙前地势低，路面下方积了厚厚一层水，这下肖念傻了，蹚过去的话，鞋子里肯定是灌满了水，现在袜子潮湿的感觉已经很不舒服了。
她眉间轻蹙，水波里晃动着人影，朝着四处望了望，出声问道：“宋颐远，还有其他的路吗，我们还是得避开水。”
男生没说话，走到她的面前，倏然开口：“我背你。”
转头的瞬间，只见宋颐远已经弯下身子，宽阔的后背对向她。
肖念晃了神，被吓得后退一步：“不，不用的，我们换一条路。”
宋颐远偏过头，暗色下的侧脸多了几分深邃，望向她时浅浅地扯了下唇：“这是最近的路，阿姨应该等急了。”
声音平添了几分无奈：“上次你晕车的时候，不是挺自然嘛，快来。”
肖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很自然？”
“你不是说我身上很好闻吗？”
是那股栀子花和薄荷的混合味道！夏天的记忆忽地涌上心头，像是此刻只要一靠近男孩，就可以轻易地闻到。
肖念鬼使神差地向男孩靠近，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昏暗中，与他对视一眼，瞧出他眼里不容反驳的态度，她抿抿唇，还是趴去他的背上。
宋颐远稍一用力，背起女孩，调整了下姿势，抬脚走到了水里。
水洼得有十几厘米，还高高低低，不平整，但是男孩的脚步很稳很慢，所过之处漾起一层涟漪。
背上的女孩呼吸也仿佛放慢了，她轻轻搂着他的肩膀，没有用力，上身伏在他平坦的后背上，能清楚地感受到男生硬朗的骨骼，瘦且有力，很结实。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所有的感官却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了，她想象着少年此时的面容和神情，甚至想摘掉他雨衣的帽子，去一探究竟，她的脊背越来越僵硬，呼吸也越来越浅，安静的巷子里只有少年踏水的声音和微喘的呼吸声……
男孩突然转过头来，脸侧的雨衣轻扫了她的脸颊，湿漉漉的……
他询问道：“你很紧张吗，怕我把你摔了吗？”
“我都听不到你的呼吸声了！”
肖念的小心思被戳破，心脏不由自主地跳起来，怔了怔后，压着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随意：“是紧张啊！”
“你要是脚底一滑，我可就栽到水里了。”
宋颐远沉默一秒，“噢，也对。”
话语刚落，他忽然双手一松，肖念心里一惊，叫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去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牢牢地挂在他的背上，像一只受惊了的树袋熊。
宋颐远稳稳地托住她，往上颠了颠，喉咙里发出低低沉沉的笑声，夹杂着气音，听起来很愉悦：“那你搂紧了。”
肖念抬手轻锤了他的背，嘟囔了句：“宋颐远，你太幼稚了”
男生笑了声，调侃道：“是谁幼稚，刚刚溅我一身水？”
被他这么一逗，刚刚有点暧昧不清的气氛瞬时轻松了不少。
前方路面的水稍浅了些，肖念扬言要下来，嘴里念念叨叨：“那边有人，被人看到奇奇怪怪的……再说，现在路上也没有那么多水了。”
少年没搭话，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背上的女孩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出声威胁道：“你听到了吗？”
落在男孩的耳朵里，软软糯糯的，他放缓了脚步。
“你穿着雨衣，没人看出你是谁。”男生声音带着淡淡的笑，吐息温热又清晰。
“那你不嫌累，就背着吧！反正我不用走路，很舒服！”女孩没再反驳，依了他。
宋颐远嗯了一声，走得比之前还慢还稳，平时五分钟走完的路，硬是走了十几分钟，自己还含糊不清解释，怕路滑，摔了背上的人。
好容易走到路口处，马路上人车依然是川流不息，上海的夜从不静寂无声。
少年依依不舍放下了女孩，活动了一下筋骨，现在雨也不下了，他摘了雨衣的帽子，额头上是微微的汗珠……
肖念有点囧，手指蹭了蹭脸颊，略带尴尬地说道：“我是不是很重啊？”
“没有呀，是我怕用力勒紧了你，不用力又怕摔了你……”少年擦了擦额头，温柔解释，怕她心里有负担。
一滴水珠从他的鼻翼上滑过，不知是树上滴下来的雨水还是头发上的汗水，肖念抬手，轻柔拂去，微凉的手指蹭到了他的鼻尖，气息是浅浅的温热。
一时，两人的视线在潮湿的雨夜交汇，微愣着沉默了几秒。
女孩在踏上计程车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实我刚刚也很累”。
我从来没有被男生背过，也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