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奶奶怀里的我仰头好奇的问:“奶奶,后来呢?刁老四死没死啊?姜老太太的丈夫跟刁老四说的是什么啊”
奶奶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又接着讲出后面的故事。
回到家的刁老四奔向了村卖大缸的老吴家,冲进堂屋还没等老吴反应过来就拉着他来到院子中,指着院子里最大的一口缸说“吴哥,这缸我买了,一会你就给我送我家去,对了你家后院是不是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缸?我都要了!但是必须今天天黑之前送到我家去,放在院子里就行。”
老吴挣开了被紧紧拉着的手“你这是咋了?火急火燎的干啥?买这么多缸干啥啊?明天送吧!我今天要出趟门”
刁老四急的大喊“你大爷的!今天必须给我送去,吴哥我这可是救命的事,我来不及了,等兄弟我扛过这劫我在谢你,求你一定要要送到”说完用力的拉住老吴的双手,双眼紧张的看着老吴,那眼神怎么说呢?用老吴的话说他看见了哀求,看见了紧张和惶恐。
老吴被这么一看“行!哥现在就给你送!放你家前院行吗?”
听见这话感动的刁老四都想给老吴跪下了“行,哥你一定要送到啊,弟弟我的死活可就看你了。”
老吴不明所以,还觉得刁老四今天怪怪的说话有点肉麻!甩了甩手没甩掉???
无语的说“放开手吧,我现在就喊人装车,现在就给你送去”
刁老四闻言再次真诚的感谢,看的老吴越发的发怵,还没等老吴反应过来,刁老四就走了。
呆立在原地的老吴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这刁老四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恶心人呢?算了不想了找小胖装缸给他送去”
这边刁老四跑到村里跟他一起长大的赵老蔫家,看见院子里的自行车推起车就喊“老蔫啊,洋车子借我一下,我去趟乡里。”也不等老蔫回答骑车就走。
赵老蔫闻声从屋里推门而出,就只见到刁老四骑车的背影,然后张了张嘴又放弃了,转身关门进屋了。
刁老四的车骑到起飞一样,没一会就到了乡里,直奔小市场。
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摊子前,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说“老、老、老串兄弟,给~给我,给我来50斤的雄黄粉。”说完把车靠墙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从脸颊流下来有些迷了眼,刁老四抓起上衣的一角囫囵的擦着脸上的汗,擦完汗又用衣服扇着风试图给热的感觉涨涨的脸降降温。
低头摆货的老串心想:这是哪来的傻子?还来50斤雄黄粉?然后抬起头。
“哎呦我去!是四哥啊?四哥你这怎么还坐地上了?这是打哪来的啊?”
“别废话!快点给我整雄黄粉去,再帮我买上10只鸡,10个兔子。”刁老四的脸此时才感觉有点凉意了,又用手擦了汗,像洗脸一样甩了甩。这破天真热!骑个车更热!
“行、鸡和兔子好买,雄黄粉我家里正好有,这么的我先给你买鸡和兔,一会你跟我一起回家取雄黄粉,不过哥你买这么多这个鸡呀兔呀的你要干啥啊?”老串好奇的问道。
“别废话啦,先去帮我办事!钱你先给我垫上,我这急着出门忘带了,后天我给你送钱来。”说着佯装的踢老串的屁股。
老串躲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就去给刁老四办事情了。
刁老四在地上坐了一会,感觉气顺了,也没那么热了,起来扑了扑屁股上的土,蹲在地上帮老串看着摊位,老串的摊位上有驱虫的药材,年份不是很大的人参、猴头菇一类的。
没一会老串就回来了:“哥,定好了,一会老葛头就给你都送到你家去,今天不送明天一早肯定送到”
刁老四拍了拍老串的肩膀:“兄弟够义气!回头去我家喝酒,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行,哥,你要有事的话喊我”
刁老四见事情办妥了,提着的心也就落地了,然后推起墙边的自行车从车座子迈过去骑在中间用脚一蹬,等车子动起来就踩着脚蹬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就看见院子里放着的三个大缸,老母亲也走了出来:“是老四回来了吗?”
“妈,是我,你别出来了,我还得干点活,一会我再跟你说怎么回事啊”
老母亲闻言摸索的回到自己的东屋。
刁老四围着缸检察了半天,缸连一个裂纹都没有,心想:老吴家的缸质量真是杠杠的!便满意的拍了拍手,推起自行车给赵老蔫送回去。
到了老蔫家大概的讲了一下事情的原委,还有跟老蔫说好了明天叫他过去帮自己个忙,老蔫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得到回复的刁老四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葛头就赶着毛驴车把定好的鸡和兔子送来了。
“刁老四,在家吗?”老葛头站在门口大喊道。
“在呢”闻言从屋子里出来的刁老四就看见老葛头放在驴车子上的鸡和兔子。
“谢谢啊,葛叔”刁老四走到门口客气的说道。
“没事这不是应该的吗?别说老串去找我了,就是你去,叔也得给你送来不是?行了,送到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往车下搬装鸡和兔子的笼子。
刁老四忙着上前帮着搬下来,搬完鸡和兔子老葛头又赶着毛驴车走了。
刁老四见状也忙着回屋,从屋里拖出雄黄粉,找了一些土和成泥状往缸上涂。
“老四,我来了”
老蔫进院子就看见刁老四蹲在地上往缸上涂东西,走到近前才看见涂了半个缸了,老蔫也蹲下身子加入进来。
两个人也没说话,埋头苦干,不一会就把缸的外表都涂完了,时间也刚好来到了中午。
“估计这么热的天晒一会就干了”老蔫边说边用胳膊肘子擦脸上的汗。
“嗯、差不多,走去井跟前压点水洗洗手,老蔫中午在这吃吧!我早上煮的高粱米饭,中午用井水过一遍贼凉爽,再吃点葱蘸酱,苦麻子婆婆丁(苦麻子是野菜吃着苦苦的,婆婆丁是蒲公英)什么的败火。”
“行”老蔫干脆的回答道。
吃完饭两人躺在西屋睡了一觉,也就是下午三点多,心里有事的刁老四醒了。
推了推老蔫“把你大娘送你家跟我婶子住一个晚上,你一会帮我整完你也走,记得明天早上再来。”
“行”老蔫答应道。
看着母亲跟老蔫走了,刁老四忙着把事先准备好的缸按着三角形排好,然后就等老蔫回来。
没一会老蔫就回来了,两个人先把并排的缸缸口朝下扣过来,然后在缸口的周围撒上雄黄粉。
“老蔫来帮我搭把手,把这些鸡的翅膀用剪子绞一绞,省的到时候乱飞”
没一会两个人就把买来的十只鸡的翅膀剪完了。
太阳落山了,也带来了一些凉意,刁老四和老蔫两个人在院子里吃完了晚饭,夜色也悄悄的爬上来了一些。
“老蔫!来吧!”
刁老四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院子里并排放着的缸,又指着其中靠左的缸说:“来吧!时间到了,我就躲在这个缸里!来帮忙给我扣里面,你扣完我别忘了四周给我撒上雄黄粉。”
老蔫点了点头,然后帮刁老四把缸倒扣过来,掀开缸刁老四爬了进去。
“老蔫啊!我要是没挺过去我妈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一会撒完雄黄粉,把鸡和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锁好大门你就回家吧!明天太阳出来了你在来。”此时的刁老四才有些后怕,他倒不是怕自己死了,他是怕他死了自己的老母亲怎么办。
老蔫用力攥了攥手也突然有些伤感,随后叹了口气劝慰道“放心,咱哥俩谁跟谁?你肯定能躲过去!等明天咱俩喝点!不醉不休”
刁老四有些哽咽了,眼睛微酸忙低下头“快放下来吧!一会过时间了”
老蔫放下缸,找来雄黄粉在刁老四的藏身处围着缸撒了一圈,又给另外两个缸补了一些,然后把鸡和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在离缸有些距离的地方撒上粮食和草,饿了两天的鸡和兔子对着食物飞奔而去。忙完的老蔫走到刁老四藏着的缸前,轻轻的用手敲了敲“我走了老四,你坚持住”
刁老四藏身的大缸下面垫着一块半指大的木方子,顺着缝隙刁老四应了声,老蔫听见回应起身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锁好大门回自己家了。
躲在缸里的刁老四回想到姜老太太丈夫说的话:你估摸着子夜快到了,就把木方撤下来,躲过三个时辰你就躲过去了。
顺着缝隙刁老四推算着时间,这时候他听见隔壁的狗叫的有些急,他立马就把木方子从缸底撤了出来,缸和地面立马严丝合缝没有什么空隙。躲在缸里的刁老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此时被月光照的清晰的院子里,嘶~嘶~嘶~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见刁老四家的墙上,房子顶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蛇。
院子里的鸡被蛇惊到了,扑腾着翅膀咯咯咯咯的叫,兔子也是蹦来蹦去的但是此时的院子里都是蛇,兔子和鸡也就是从这个蛇堆跳到另一个蛇堆,然后被附近的蛇快速的缠起来,兔子和鸡被缠的乱叫。
大家都缠在一起,谁也吃不到鸡和兔子,想爬走吧,自己被别的蛇缠着尾巴了,就导致一个蛇围成了一个球状,球的每个方向有好多蛇仰着头吐着舌头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地面上也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月光照在蛇的身上反射出寒光,密密麻麻涌动的蛇看着人头皮都发麻!
一墙之隔的领居林老大家,院子里一条蛇都没有!领居家的狗开始还疯狂叫着,此时却也夹着尾巴躲在狗窝里害怕的呜呜呜的哼唧着。
刁老四的领居林老大听见狗叫,起身趴在窗户往外看,被月光照亮的院子是真亮堂,照的哪哪都很清晰,林老大四处瞅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人和动物,打了个哈欠嘟囔了句:死大黄,刚刚叫的那么大声,把我吵醒了!!!然后倒头搂着媳妇和娃呼呼大睡。
再说刁老四这边,躲在缸里的他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声音,却也记得老姜太太的丈夫嘱咐自己的话,不要动躲在缸里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缸的外面蛇群围着三个缸转来转去,这时忌惮四周的雄黄粉,刁老四的运气不错,今夜无风。
蛇群对着三个缸有些本能的排斥,这时一个声音不一样的嘶嘶嘶的声音响起,蛇群停止了躁动好似没看见雄黄粉一样就爬了过来,不一会三个缸上面就盘着很多蛇,然后有的蛇软绵绵掉下来,又被另一条蛇爬上来,就这样掉下来一个爬上去一个前仆后继的,一个目地—就是钻进缸里。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老吴家的缸是真结实啊,此时缺氧的刁老四觉得自己有些气短了眼前也恍惚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掀开缸透口气,没一会他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刁老四是闻到了饭香醒过来的,睁着眼睛看着房梁有些恍惚;自己在哪里?嗯?不对呀!天亮了?“腾”的一下,刁老四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抬起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在堂屋做饭的老蔫听见屋里传来的索索声,以为有蛇来了,拿起烧火棍猛地掀起门帘刚想举起烧火棍打过去,就看见坐在炕上左看右看的刁老四,咧开嘴笑了,扔下烧火棍激动的喊道:“老四,你醒啦!”
刁老四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发小站在西门口傻笑,自己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微微哽咽“嗯!我挺过来了”
老蔫激动的上前,站在炕边薅过刁老四的肩膀激动的晃起来“醒了就好,你不知道啊,我昨天早上来你家一打开门我都慌了!满地的鸡毛,还有兔子毛!地上都是蛇爬过的印子!缸上的雄黄粉都磨没了,其中还有一个缸碎了。我当时就以为你完了,没想到你这孙子就是昏迷不醒,村里的张大夫来看过了说你缺氧了,说缓缓就好了,你这一缓缓了一天一夜。你不知道我………”没等老蔫说完刁老四就一把抱住了老蔫,然后又扶着老蔫的肩膀,对着他肩膀锤了一下“别说了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老蔫也对着刁老四的肩膀锤了过去,有些疼!但是刁老四却觉得开心,因为他挺过来了。
刁老四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