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脸上是一抹溺爱的微笑。
从没谈过恋爱的莱恩,像是被唤醒了什么似的,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了,好似这方圆五十米内,唯一还在活动着的,是他那颗都快从胸口跳出来的心脏。
莱恩的脸颊上还存留着梅的一丝温热,手心下意识的悟了上去,眼神上不敢再跟梅有任何交流,猛地把脸扭了回去,想打消梅给自己带来的心跳加速,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的姐姐,不管自己的实际身份如何,在他的传统道德观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心动,总归是个不被人接受的忌讳。
梅并没太在他身上耽误功夫,她觉得自己弟弟表现不错亲他一口而已,毕竟一家人,不会去多想。但她不会知道,这一刻莱恩的脑子里有多大的波涛,被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亲上一口,这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禁受得住的。
“走吧,咱俩先去那等着安姐,那间图书室我感觉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梅整理了下身上的制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老赵挥了挥手,临出门特意把眼前的饮料喝了个精光。她身上的民兵团的制服主打一个实用,除了口袋就是加厚的补丁,缺点就是不好看,现在这身制服上的口袋里,似乎是塞了不少的工具跟日常用品在里面,穿在梅身上显得有些臃肿。
莱恩见梅站起了身,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打消一下自己这个有些有逆人伦的想法,跟吧台后的老赵道了别后,跟着梅走出了酒馆。那间老图书室的位置在扳手城城墙的下方,距离大门有段距离,姑且算是个地下室,战前是个大工具间,被层层的大楼废墟给压到了地底下。
梅怀念着童年时的记忆,她那时跟莱恩还都在这间小图书室里打闹着,时不时地会被自己的母亲训斥,自己和莱恩只好去一旁找个小桌子,看些自己能看得懂的画册,她那时很憧憬外面的世界,觉得哪里都比这城里好,长大后在跟着克努伯去城外走了几趟,那些憧憬全都化作了泡沫,外面的世界荒凉野蛮,远不及这城墙里的文明开化。
刚才那幕在莱恩的脑海里依旧挥之不去,他突然不敢靠近眼前的梅了,只能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时不时地应和几声,让梅知道自己还在后面跟着。
两人沿着城墙边慢慢溜达着,一直走到了快接近城门口的位置,一处十分不显眼的破旧楼梯出现在了眼前,楼梯的尽头处是一扇有些变形的锈蚀铁门,看起来弱不禁风,门上的铁钉挂着一个字迹模糊不清的小木牌子。
“代写书信,价格面谈”
安娅正背对着二人蹲在门边,打量着铁门外的老锁头,可能是生锈的缘故,锁眼已经插不进去钥匙了,在尝试了几次后,都以失败告终。安娅回头看向二人,摆了摆手,在梅的同意下,安娅从一边抄起自己准备好的工具来,一把大号的钢筋剪,稍稍一用力,那个老锁头就宣布了报废。
颤巍巍的铁门被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而又腐败的气息,空气里混合着霉菌和书本的独特味道,闻起来有些呛鼻子,安娅咳嗽了几声,用手挥舞着眼前浑浊的空气。
摸着黑,她凭借着记忆寻找着电灯开关,之前安娅来过这里几次,姑且还记得大概位置,老灯管有些接触不良,来回闪了好几次,才勉强的照亮了三人脚下的一小块空间。
屋子不大,撑死了也就二十来平方,一张不大的书桌摆在了当中,抽屉都被拆空了,上面有几本安娅之前没拿走的,一盏用铁丝绑成的简易台灯摆在桌子的一角,它没有独立的开关,似乎和头顶的灯管连在了一起。
书桌后面是一张木质的小椅子,看起来像个古董,布满了各种痕迹。
梅的手掌摩挲着这张老书桌上的玻璃板,玻璃板下是她母亲生前未能完成的几项工作,她童年时就是靠在桌子边,借着暗淡的光芒,天真地询问着自己母亲书本上的字都念什么,母亲虽然工作有些繁忙,但还是耐心地一一回复她,回想起这些时,梅不免有些出神。
莱恩也被屋内污浊的空气呛了几声,他接过梅给的手电筒,目光扫了这个小房间一圈,墙边的书架上满都是些闲七杂八的各色读物,从老童话故事到各种幼教书籍,似乎都一股脑的塞进了这几个不大的书架里,保存的十分完好,在他惊讶这些书本能保存二百年的同时,屋子最深处的书架底部似乎有几本标注着外文的厚实书籍,见此他心里一阵窃喜。
他不顾身后提醒自己的安娅和梅,径直走到了屋子深处,蹲下身从书架底部抽出了几本看起来很厚实的外文书,随手翻开了几页,勉强认出了点内容来,都是外文的经典。他一连翻开了几本,都不是自己期盼的词典,看来这里正如安娅所言,没什么正经东西了。
他有些怅然的回到了门口的二人身边,安娅倒没怎么意外,她自己在这找了不知道多久,从未见过什么词典之类的工具书来,全都是些教材跟看都看不懂的外文书籍。她干脆就去一边的书架上找几本自己还算感兴趣的了,梅对书本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想静静地站在这,回想那些自己跟母亲独处的时光。
莱恩拉开椅子,好奇的想看看玻璃板下的内容,整个人的体重刚压到上面没几秒,“咔嚓”一声响后,就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这张椅子似乎早就腐朽了,再加上莱恩这一拽,几乎是散了架,根本承受不住他了。
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两人一跳,连忙扭头看去,安娅见莱恩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不自禁的笑了两声,见莱恩没受什么伤,转头接着去忙她的事了。梅见状弯腰就要去拉莱恩一把,可莱恩就跟摔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看着桌面下方的位置。
如果他不摔倒,这张桌子的秘密他是绝对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