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安的心脏骤然漏跳一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到无言。
他怎么知道?
她无措地将近来发生的一切快速在脑子里过一遍,连点点滴滴也不放过,却始终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暴露了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隐藏的心情。
不过转念一想,她本来也是在为俘季之战而努力,倘若真的暴露了,也并非是件坏事,只是……他会说什么呢?或者,会怎么做呢?会因此讨厌她吗?
面对季瑾一灼热到近似不依不饶的目光,林易安眸光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犹犹豫豫选择如实相告:“是。”
紧绷的弦瞬间松弛,季瑾一深邃的眼瞳泛起点点光亮,他深深明白,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什么,答案已经很明朗。
他倾身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道:“说好了,不许背着我搞小团体。”
他的声音带笑,柔软中透着无形霸道的力量,还隐隐有那么一丝丝讨好。
林易安愣了,双手无处安放。
不知是谁的心跳,“咚咚咚”的,在寂静的深夜尤为响亮,似恨不得破膛而出。
她记得上一次面临相似的情况时,还是萧菩哭诉她和季瑾一玩儿不要他,那么目前看来,季瑾一果真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
想通前因后果,尽管有些失落,林易安也还是悄然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她不用面对一切未知的可能性。
林易安不知道季瑾一抱着她站了多久,时间好像走得很慢,慢到感觉不到流逝。
如果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啊。
下一秒,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突兀的响声无情打破了这份静谧美好。
季瑾一放开林易安,见她双手掩面耳朵绯红,勾起唇温柔地说:“明天见。”
平平常常的三个字,从季瑾一的嘴巴里说出来,仿佛成为了一种约定,一种美好到林易安无法抗拒的诱惑。
她点头转身离开,直到躺在床上也没彻底消化季瑾一突如其来的脆弱。
第二天,两人顶着不太明显的黑眼圈进入教室,眼尖的陈梓晞一脸坏笑地调侃:“你们两个昨晚干嘛去了?”
“没睡好呗。”萧菩嬉笑着接茬,视线浅浅扫过季瑾一,落在林易安身上时多了分柔软:换他他也睡不着。
商陆见他一脸春风得意,更加坐实了之前的猜测,凑在他耳边小声问:“萧菩,你前儿不还说林易安是你兄弟吗?”
他挑挑眉,有些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确立一下新关系。”
语毕,他沉思想了想,灵光一闪:“有了!我打算……”
陈梓晞见萧菩和商陆鼠头鼠脑地窃窃私语,定然是在密谋什么,反观季瑾一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紧迫感,除了那双还能说明某些问题的黑眼圈。
看来,她昨天的推波助澜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课间休息,陈梓晞听林易安汇报完昨天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应该要有些实质性的进展才对,怎么会仅仅是不满被丢下这么简单?
林易安却觉得季瑾一的行为很正常:“你看,季瑾一的爸妈因为忙工作常年不在家,参与他童年的人少之又少,他当然害怕我和萧菩丢下他了。”
只是没想到,他长久以来温柔体贴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如此一颗柔软脆弱的心。
她抱着陈梓晞的手臂,满眼心疼地感叹:“梓晞怎么办,本来我没有多大感触的,可是现在跟你这么一说,我好生气啊。”
“你气什么?”陈梓晞不解。
“就生气叔叔阿姨缺少对他的陪伴啊,也气我自己粗心大意,总是后知后觉。”
听完林易安的陈述,陈梓晞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哑然失笑:“人家自己都没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儿?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
陈梓晞故作高深,刻意停顿,林易安迫不及待请教:“什么?”
“马虎!”陈梓晞无奈叹口气,“也挺好,傻人有傻福。”
林易安意外的没有反驳,反而粲然一笑,口吻庆幸:“那就让我这个有福之人来弥补季瑾一内心所有的创伤吧!”
“那么请问,你打算怎么弥补呢?”
“就……”林易安凝神认真想了想,苦于暂时没有好的计划而微微泄气,紧接着再度扬起明媚的笑容,“关怀备至怎么样?”
说实话,陈梓晞觉得并不怎样,不过换个角度想,人一旦脆弱,乱七八糟的情感很容易趁虚而入,最后说不定也能殊途同归,于是赞许地点点头,鼓励她加油。
事关季瑾一,林易安从来不说空话,这之后她总隔三差五去他家串门,和他一起做作业,再陪季奶奶说说话。
季瑾一时常会偷偷注视林易安,等她察觉看过来之前,又将视线转移。
每每这时,他总会红了耳朵。
次数多了,林易安也不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很多时候她会装作不知道他在看她,神色如常和季奶奶聊天,只是对他的非分之想却愈加强烈。
时光荏苒,冬至这晚,林易安正在家里吃汤圆,季瑾一突然给她发消息,让她出门一趟。
季瑾一很少主动给林易安发消息,回顾这些年,总是她近乎聒噪地围绕在他身边——传统节日的祝福,生日的祝愿,偶尔芝麻小事的联系……
尽管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可每每想起,他总会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林易安收到消息,迫不及待搁下碗筷就跑了出来,她以为是要去他家,目标明确往旁边拐。
下一秒,手臂被人从后面一把握住,林易安回头看,季瑾一穿着大衣站在长椅前,眼里透着跃动的光,薄唇轻勾,笑容明朗,妥妥一唇红齿白少年郎。
一刹那,林易安的心仿佛被人用重锤猝不及防敲打了一下,浓浓的心悸在心间挥之不去。
天寒地冻,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耳朵已经有些泛红,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MP3递给她,语气柔软:“林易安,生日快乐。”
喜欢的人用无法抗拒的声音说着生日祝福,对她来说简直犯规。
林易安缓缓伸手从季瑾一手里接过MP3,疑惑道:“怎么突然送我礼物了?”
其实林易安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尤其挑礼物。可这一点唯独为季瑾一破了例,她送给他的礼物虽然不多,却也能掰着手指头数一数:钢笔、信笺、公仔、爱心石……
关于爱心石,还是她每天跟着林思安去河边手工磨制的,从最初的丑陋不堪到小巧精致,他也算见证了她手艺日渐成熟的全过程。
男孩子似乎大多不习惯送礼物,迄今为止,这是她收到的他送出的第一个礼物,所以难免惊讶,但更多的,是始料未及的惊喜。
林易安眉开眼笑:“谢谢!”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歌曲,正兀自按动着按键,季瑾一陡然出声提醒:“外面冷,回房间再看吧。”
林易安无关紧要地继续操作:“没关系,我不冷。”
“那我先回去了。”
季瑾一不等林易安反应,抬脚就走,迅疾的步伐颇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冰冷的冬风迎面而来,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寒冷,反而全身燥热。
他三两步走到门边,踌躇几秒后转身,与收起MP3正要喊他的林易安四目相对。
他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孩,腼腆一笑,轻声补充:“林易安,这不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