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菩拿着手机摆弄了一阵,在林易安快做完一科作业时,终于大功告成,林易安来不及搁笔就被他兴奋地拉到床沿边坐下,她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神秘流星雨,是通过手机游戏制作的。
她从没玩过网游,哪怕是这种单机的也没接触过,他在屏幕里的各个方块上输入复杂的指令,然后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盯着她:“准备,一,二,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颗接一颗的流星从漆黑的天幕里划过,速度或快或慢,光迹或长或短,璀璨夺目。
星空之下,一个长得四四方方的小人站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中,同样望着天空,萧菩主动解释说:“这是我,帅吧!”
林易安瞥他一眼,深以为他对“帅”有什么误解,不过这小人看久了也蛮可爱,于是中肯地评价道:“丑萌丑萌的。”
她目不转睛盯着往来更迭的发光体,虽然不及真正的流星震撼,却也是另一种美的视觉享受。
萧菩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撑着床铺,倾身低头凝视林易安,两人的脸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惊喜。
他笑着提醒她可以许愿了,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笑意温柔而希冀,令他情不自禁想要窥探她内心的秘密:“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林易安脑海里浮现出季瑾一英气的脸庞,尚未睁眼。
望着她颤动的睫毛,他口吻无辜循循善诱:“你忘了,我是狮子座,它是流星雨,我们合起来才完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实现?”
“那你可以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吗?”林易安脱口而出。
萧菩心一跳,小心翼翼问:“你喜欢谁?”
如果这个愿望是他能够实现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喜欢的人,其实是……
大胆的猜想犹如灵感一刹那迸射,带来无尽的不可思议与欢愉,他控制着逐渐紊乱的呼吸,想要压制住狂跳不止的心跳,到底还是情不自禁流露出原始的情动,试探性问:“我可以吗?”
是可以帮她实现愿望,还是可以接受她的喜欢?他不知道,甚至不敢轻易问出口。
适时,房门一瞬被人从外面推开,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先一步回答:“不可以!”
萧菩的脑袋几乎把林易安的脸完全盖住,从季瑾一正对的视角看过来,不得不令人想入非非。
林易安受到惊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她本能地一把将萧菩推开,倏地站起来:“季瑾一。”
明明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可面对季瑾一炽烈的目光,她还是下意识慌乱。
萧菩被猝不及防一推,整个人倒在床上,手机也没拿稳,“啪”地落在地上,流星雨还在继续,小人被不小心操控,变成了正面屏幕,仿佛正无声看戏。
他原本有些恼火,抬眼看见季瑾一一脸焦灼,倏忽明白了什么,索性撑着双臂支起上半身,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季瑾一,你怎么不敲门啊!”
散漫中带点儿较真儿的语气,仿佛在无声责怪季瑾一来得不凑巧,暗戳戳的刺激和炫耀更是溢于言表。
林易安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怪异,只是问季瑾一他怎么来了,原本挺正常的一句话,可落在两人的耳朵里,完全被解读成了不同的意味。
萧菩咧着嘴起身,弯腰去捡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机,还好,没摔坏。
季瑾一无声望着林易安,眼底满是不为人知的失落和难堪,半晌,他终于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说:“阿姨喊你们下去吃饭。”
说完,他转身下楼,没有丝毫的停留,林易安抬脚跟上去,头也不回地催促萧菩:“萧菩,赶紧下来,吃饭了。”
萧菩心情极好地把手机放进裤兜,拿起书包往肩上一挎,跟着下楼。
余清秋摆好碗筷,招呼两人吃饭,季瑾一说奶奶一个人在家,还是回去吃,萧菩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太晚李老师也要念叨,于是双双离开。
作为过来人,余清秋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于是问林易安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林易安摇摇头,遗憾地表示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美味的饭菜香钻入鼻尖,她不再纠结,埋头专心干饭。
晚上,林易安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下午季瑾一看着她时隐隐受伤的表情。
她觉得他其实有点生气,是因为他们没等他自己走了吗?还是因为没叫他一起看流星雨?
她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男孩儿的心思和女孩儿也差不多,都一样难猜。
纠结半小时,她终于还是翻身起床,趿上拖鞋快步下楼。
此时余清秋和林宴安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林易安还没睡,余清秋以为她饿了,跟着就要起来去弄吃的。
林易安急中生智,谎称有道题想不通睡不着,要去找季瑾一问清楚,边说边径直往外走。
闻言,余清秋和林宴安欣慰地相视一笑,余清秋招招手:“去吧,早点儿回来。”
林易安已经走到庭院,听见林宴安扯着嗓子喊:“外面冷,你回来多穿件衣服再出去。”
她没应答,迎着冷风快步出门。
已经十点,季家大门紧闭,她不确定季瑾一有没有睡,会不会看见她的消息,可她愿意在门外等一等。
一分钟不到,大门被骤然打开,她看见他同样穿着睡衣睡裤,应该也是刚从被窝爬起来。
他微喘着粗气,并没有被突然打扰的不耐和烦躁,反而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林易安本来就没想好措辞,现在一看见季瑾一,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问:“我不该和萧菩一起偷偷看流星雨,你生气了吗?”
季瑾一怔愣。
话头一旦打开,后面的语言就很好组织,林易安想了想,诚挚地保证:“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背着你搞小团体活动,就算萧菩用吃的引诱我,我也不去!”
看来她根本没意识到他为什么不开心。
看着林易安无辜又委屈的脸,季瑾一无声叹息,伸手把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触手时一片冰凉,他收回的动作一顿,转而握住她的两只耳朵,声音温柔似水:“你许愿了吗?”
顿了顿,他将她的耳朵捂得严实了些,像是生怕她听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微微漏风的指缝又暴露出他的挣扎。
他凝神屏息,近似呢喃般轻声补充:“是……关于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