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发出了一声声响。
谢子修在屋里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走过来打开了门。
“怎么了?”
看着外面神态各异的四人,他问道,声音清朗。
谢子修仪容翩翩,风姿卓越,眉目间温润如水,让人见之可亲。
若兰看到谢子修,面上便飞起淡淡红霞,胸腔中的一颗心紧张到砰砰乱跳,声音也小了几分,“见过大爷,妍姑娘让我来求两本书法名帖。”
杏雪也不甘示弱,脸庞羞涩而微红,同样柔声细语道:“杏雪见过大爷,青萝姐姐让我过来给您送些茶水糕点。”
谢子修面上挂着温煦笑意,转身去书房里取了两本名帖,递给了一旁的长青,“妍儿的书法是否精进了?这些日子也没去看她的字练得如何了。”
若兰顶多算是清秀的面容上笑容羞涩,为她增了两分颜色,轻声道:“回大爷的话,姑娘的书法较之前是更加娟秀了。”
而后她目带自得地偷偷斜睨了一眼杏雪,对于她面上尴尬的神色颇为满意。
来了修大爷身边伺候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堪一击?
“那你回去告诉她,要好好练习,过两日我要检查她的功课。”
“是。”若兰声音越发娇柔动人。
杏雪恨恨地瞪着娇柔做作的若兰,心中暗骂:下贱的狐媚子!
谢子渊又转头对杏雪道:“等会儿要去和母亲一起用晚膳,糕点就不必了,你拿下去和青萝、含羞分了吧。”
杏雪面上先是一白,然后就是嫣红似霞,轻轻应了声。
果然修大爷心里有她!
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金贵的糕点给她吃,对那若兰好脸色,都是因为大爷性格好,温润柔和。
“长青,你帮若兰把名帖送去碧影轩吧。”
不等长青答话,若兰就道:“不用长青送去,我来拿就好了。”
谢子修不觉得有什么,就示意长青把名帖递给若兰,自己转身回书房了。
若兰接过名帖,眼睛还黏在谢子修的身上,目光绵柔。
杏雪气恼,见不得若兰这副样子,朝旁边移了一步,挡住了若兰的视线。
若兰嫉恨地瞪了她一眼,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门内,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若兰用手指摩挲着名帖上谢子修手指拿过的地方,想着那个宛若天人,见之难忘的修大爷,她眉目含情。
然后又想到了杏雪,顿时觉得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的老鼠屎一样,银牙暗咬。
‘杏雪是吧?你最好是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
昭鹤院,谢子渊自从私塾回来后,就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金丝虎!”
他让苏梨落把金丝虎唤过来给他抱,往日显得阴鸷乖张,戾气很重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得不说,谢子渊有着一副好皮囊。
他身形颀长,容仪秀丽,一双眸子潋滟含情,笑起来宛如湖底的星空,蕴着点点星光,若不是斜飞入鬓的剑眉,怕不是会被人当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貌美女子。
至于他为何心情舒畅?
那还是因为今日在私塾里,以杜家二郎杜福昌为首的那群少年,见到他就神色不自然地躲开,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
苏梨落不知道小少年心里的暗喜,她站在廊下和梅蕊讲话。
谢子渊抬眸就瞧见她在那里说笑偷懒,立马收了笑,喊道:“梨落!过来研墨!”
此话一出,节竹和文默的脑袋都从外间探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看到主子学好,更像是看到了火山喷发,大地皲裂。
“去去去,还不许小爷学习上进?”
谢子渊难得俊脸一红,他脱口而出,说罢就后悔了,他哪里会喜欢写字。
研墨?
谢府里人所共知的草包郎君,谢子渊要她研墨,自己写字?!
苏梨落怎么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流莺却是面露笑容,喜不自胜,走过来推搡了苏梨落一把,低声恨恨道:“还不快去!好好研墨,让二爷多学一会儿!回头我给你请功,少不得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
!给钱?
那好说。
苏梨落跟着谢子渊到了书房,也可以说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就轩窗下一张长条桌案,一张椅子,靠墙一个小书架,上面空空荡荡。
谢子渊难得有些局促,他不喜欢读书,自然不许人往书房里放书,放一本他烧一本,所以书房是真的空荡荡。
理所当然,连毛笔、宣纸也没有,更不必说墨锭了。
见苏梨落眸子似笑非笑,谢子渊自觉失了颜面,正欲开口呵斥,青萝就带着人送来了一应学具。
把东西放好,各个都是面带慈祥笑容地退了出去,生怕扰了主子学习。
苏梨落现代的父亲是一位书法老师,所以她对于研墨颇为擅长,也写得一手疏密有致,清丽脱俗的梅花小楷,自然对谢子渊的字生出了几分好奇。
谢子渊属于自己把自己赶鸭子上架,只能拿起兔毫,挥笔泼墨。
苏梨落聚精会神,一看他的架势,还以为是个书法大家,结果……
“噗哈哈哈哈……”
苏梨落是真的没忍住,谢子渊的字,说是螃蟹爬的、狗啃的,都算是夸奖他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把字写成这个样子,不仅缺胳膊少腿,还胡乱拼接。
谢子渊一下黑了脸,眼中有羞恼之色闪过,这个小丫头!
“梨落!”
“我错了。”下次还敢。
苏梨落乖乖认错,只不过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难以遮掩,娇艳明媚。
谢子渊盯着她玉雪般的脸颊上的浅浅梨涡,心脏宛如被一只凭空而来的大手收紧,血液开始向上翻涌,他耳尖通红又羞又恼。
他也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但还没人这样当面笑话过他的字!
“笑什么!你厉害你来写!”
谢子渊把笔掷下,走到旁边冷冷盯着她。
我写就我写。
苏梨落可不怕他的冷脸,捡起毛笔,沾了点墨水,便抬手在那张纸的空白处写下:惊飞远映碧空去,一树梨花落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