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宁湛摸着头坐了起来，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扒在床沿吐了起来。
季青临轻拍宁湛的背，叹气：“都说了少吃点，你平时也不常吃甜的，一下子塞了这么多，胃里哪能承受？”
接着就将他抱了起来，擦拭着宁湛的嘴角，温和的问：“好些了么？”
宁湛还在想季青临刚刚的话，他迷迷糊糊想，昨晚上到底吃了什么，他什么时候有口腹之欲了？
然后，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事浮现在眼前，足以将宁湛尴尬到挖洞把自己埋了！
不！这不可能是他宁湛做的！
他不可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宁湛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季青临怀里，呜咽着又想掉眼泪了。
季青临拍着宁湛的背，问：“怎么了？还难受啊，要不要喝点茶？香香的那种？”
你哄小孩呢！
宁湛拉扯着季青临的衣襟，微弱地说：“我要沐浴。”
刚刚吐过一回，室内都是酸味，宁湛难受得不行，尴尬都丢到了一旁。
季青临将宁湛抱了起来，走进了后殿。
这几天季青临一直抱着宁湛，从没离开过他的视线，这会看宁湛闪避着他的眼神，不由轻笑起来：“总算是清醒了呦。 ”
说着将两人的外衣脱了，带着人滑入汤池。
宁湛尴尬劲又起来了，他转过身，脱离季青临的怀抱，游到了汤池的另一半。
两人都穿着中衣，宁湛背对着季青临，趴在汤池的边缘唉声叹气。
真要命，没法见人了！
季青临知道宁湛这会正懊恼着，不会理人，于是自顾自打理好自己，然后不带一丝邪念的将宁湛也打理好，换了中衣，将他摁在后殿里绞头发。
宁湛涨红了脸几次想自己做，都被季青临给阻止了，将头发擦拭得半干后，寝宫内已经收拾完了。
金玲不知道主子已经恢复，快手快脚把事情干完，不留一点痕迹外还熏了香，并在角落里开了几扇窗，顺便早膳也备好摆在了案几上。
季青临还要抱宁湛，被拒绝了。
宁湛说：“我那时身体不适才让你抱过来搬过去的，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再抱着了。”
宁湛感觉自己说得有那么点无情，可话已经出口也收不回来，他僵硬地转身，没去看季青临。
刚刚吐过，看到桌上的早膳，宁湛的胃又在抽搐了。
都是带着甜味的点心食物，茶水也是加了朵丁香的蜂蜜水，这些食物真的是哄小孩的。
宁湛高声喊道：“金玲。”
门口候着的金铃立刻回应：“奴婢在。”
“早膳换了，以前的。”
门突然被推开，露出了赫然是宁王。
“儿子，小湛，你终于正常了？身体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话，让宁湛暂时忘了自己是怎么吐槽老爹的，他微笑回答：“除了有那么点虚弱，没别的问题。”
“哦，那还赶我走吗？”
宁湛尴尬，他瞪了老父亲一眼：“您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还能拦住吗？”
绝口不提嫌弃老父亲胖这回事。
接着不让宁王继续开口调侃自己，问远远候着的狸奴：“那场雨什么时候停的，范围多大？”
狸奴连忙跑近，这两天他被宁湛嫌弃，有些不得劲，此时见主子问他话，忙回答：“雨下了一天一夜呢，而且扩大到了惠州，连附近的睢阳和延中都有覆盖到，主子真乃神人啊。”
能不神么？这么大范围的雩祀，只能是神人。
知道这事的大臣本来还有些游移不定，这两天已经有死心塌地的意味了。
宁湛听得同样吃惊，他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只是最后还是动用了那股神秘力量，若想单纯用灵力祭祀看来不太现实。
“这件事情，我让人宣传去了，重点在你傍晚那场雩祀。”
宁王说着，看了一眼季青临。
既然儿子选了他，做父亲的又阻止不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顺着儿子的意了，为了儿子的将来，他神子的身份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
这样，等季家夺了天下，小湛就算坐不了那个位子，国师之类的也成，他还有整个南域，后路该够了吧。
至于那个位子是什么位子，宁王自己也不知道。
他老了，除了能做儿子这几年的靠山，没别的用处了。
宁湛知道老爹是为自己着想，这对他的计划来说，也是锦上添花的事。
中京听闻了南域两父子的事情，总感觉他们的谋划少了一支强劲的势力。
大司马坐在明礼堂，对着同僚疑惑的问：“真有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南域有神子？
“南域的神子而已，于我大靖有什么干系，他南域还能统一中原么？妄想！”
“不可不防啊。”
“我们要防的人实在太多了，小小一个南域，他兵马还能凑出一万来么？”
听说上次跟季家军对战，死了两三万人，这才跑去下的毒。
“我们要防的还是季青临，以及西北的莫家军。”
“莫家军已经攻破了延中一半区域了。”
“延中那块今年也遇了旱灾，不过听说宁家那位神子举行的雩祀范围广阔，延中一小部分也淋到了雨，正巧那地方是延中产粮大户。”
“这次西北进攻，也是为了抢粮。”
“听那位神子说，三年大旱来临了。”
明礼堂死一片的沉静。
三年大旱！
有人沙哑的嗬嗬一声：“你们还真信了那个南蛮小子的话了？三年大旱呐，他怎么敢讲的？”
“是啊，说不定就是为了引人注意吧。听说他们一直在招才纳贤。”
“自六月以来，很多地方确实未再下过雨，之所以今天还算丰收，是河道里的水够多，大家挑水灌溉而成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农这时轻轻插了一句，末了叹息出声。
“只是六月至今也才不到四个月，秋高气爽之后是冬季，本来雨下得也少。”
又有人反驳。
垂首坐在边缘，从来不在朝会上主动发言的太常轻叹一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垂眸闭上了嘴依旧不发一言。
明礼堂吵吵嚷嚷，最后什么都没议出来，具都叹息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