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三九一三年,夏,五月初三
午时差一刻
宁湛身着华丽的祭天锦袍,头戴金顶帝冠,空中两只手,登上了建在帝都旁龙脉上的阵基。
他把能带走的都扔芥子空间里了,尤其是那几个州上供的新茶,此时身心愉悦。
就是旁边跪着十来个老泪纵横的族中老人,令人看得辣眼睛。
周围两队莫名兴奋的军中战士同样觉得这些老家伙太过了,虽然是很高兴的事,高兴哭了也情有可原,但你们哭成这副模样,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太过了吧!
陛下怎么也不管管他们,大喜的日子,这些人太倒人胃口了。
同时,帝都的城门处,吵吵嚷嚷聚了数千人,领头的便是文臣的两位代表。
本来朝中的大臣以及百姓都要来观礼的,被宁湛一口否决,对文臣说:
“你们又不懂阵法,观个什么礼?待在帝都维持秩序就行了。我回来前,你们都不许离开!到时会有旨意给你们。”
对百姓说:
“阵基那个地方肯定是不让你们看的,何必白跑一趟呢,乖乖待在京都。大阵升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看到。”
百姓大部分被劝住了,一小部分跑到了龙脉的边缘,但阵基在山上,山脚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数千的战士,他们根本进不去。
外围看也确实啥也看不到,但百姓依旧兴奋,第一时间看也是看呀。
众大臣皆是不服的,他们辛辛苦苦到了这份上,最后的结果居然不让他们看,哪怕跟百姓一样,只在外围观看也许啊。
都聚众跑城门口了。
然后被军队无情镇压。
带队的季蔚也被那些文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就木这一张脸,任这些只长嘴巴,什么都没啥用的文弱书生骂,心里冷笑,等大阵升起来,看他们如何哭。
希望能哭得好看些,别辣他眼睛。
季蔚也也没被允许登上龙脉观看,他……还是不忍心……看不下去。
干脆就不去找虐了,那些老家伙倒是一个不拉都去了,走时个个哭丧着脸。
日冕刚刚指向午时,一道如泡沫的透明罩从龙脉阵基处缓缓升起,慢慢扩大升高,数息之间,便将整个帝都笼罩在内。
所有人都发出了喜悦的呼喊,大阵升起来了,人族会有几百上千年的休养生息,然后,撤下大阵,反攻妖魔界!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服,凭什么只能妖魔界来攻打他们,他们就不能反攻了?
再等千年,看人族怎么来虐你们!
正当帝都的人们欢声雀语的时候,帝宫中传来了钟声。
无穷无尽,连绵不断的钟声。
上一次听到这个钟声,还是上一任帝皇战死时敲响的。
整整三万下。
整个帝都静默了下来,人们错愕的相互对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宫中会传出钟声?
还在与季蔚也闹的几个大臣,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州大阵,升起来,要的是人族帝皇的命。
怪不得,那本经书能看到的人寥寥无几,众人能看到的都是手抄本;怪不得小帝皇从来不管政事,一心扑在阵法上;怪不得帝皇家那些老家伙从来愁眉苦脸,且越来越悲苦;怪不得不让大家去观礼……
所有以前种种,都让大臣们明悟,这所有的一切,升起大阵需要的,是他们人族的帝皇。
“季蔚也,你知道!你这个混蛋!”
本来只是有点小情绪的张廷儒,这一次泪流满面地冲上去就要给季将军一个巴掌。
他是小帝皇的老师,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才16岁半,他来人间还未满十七年!凭什么让他祭天!凭什么!
季蔚也的副官还未想明白真相,只是看到突然情绪激动,甚至想动手的大臣,下意识就给拦了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那些老家伙为什么不可以?!”
被拦住的张廷儒跳脚怒骂,旁边的文臣也一个个如疯了般狂躁,甚至有人脱下鞋子要砸人。
钟声依旧不紧不慢,一声一声的敲击着。犹如敲在人们的心脏上,疼痛一下接着一下。
痛彻心扉。
“够了!告诉你们就有用了?为什么不能换?若能换,哪些老家伙就不想换吗?是不能!不能!!”
季蔚也爆喝一声,红了的眼眶终于留下了两行泪:
“你们一个个的闹,继续闹!他给了我们无数时间,你们继续闹!咱们有的是时间闹!”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只余低低的哭声。
“不闹了?不闹了随我去大殿吧,他最后的遗言,总要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