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最后一场雪，宁湛率百官向四路运神器的队伍送行。
本来季青临是不想去的，但他家老头子前几天突然犯了旧病，躺床上好几天一直起不来。当时他还以为之前是因为阿爹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心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呢。
运送神器的任务不容有失，他只能代替老头子走一遭，还是最远的幽州。幽州是他哥护送的，因为要爬山，一般人还真不能背着巨重的鼎爬那座最高峰，季青山勉强可以。
但既然季青临接了老父亲的活，他自然跟弟弟换了。谁让弟弟人族第一强者，爬山跟爬树一样的轻松。
此时季青临骑马矗立在最前头，那脸比天空更黑更阴沉。因为他看到一直卧床爬不起来的老父亲，他今天也来了。
红光满面的。
缠绵细雪纷纷，没有风，数千人没有一丝的声音。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小系统在宁湛的识海里幽幽念了一句诗。
“你这意思是，这一生我要与这数千人共白头么？这么多的人，我得多久才能临幸得完？”
宁湛慢悠悠的问，先不说他这辈子能不能白头，这数千人……呵呵。
小系统气得直接原地消失。
站在高台，宁湛环视底下众人，沉默良久，抖出了一张纸。
他不想说那些大道理，但这事又事关重大，无奈只能捏着某个老家伙写的手稿，慢腾腾念了出来。
他是帝皇，他快祭天了，他有任性的权利。可某些时候吧，还真不能任性。
经过阵法的加持，他的话清晰的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帝皇言语里祈祷、期待的感情，激励着每一个人。
为了人族，必须将神器安置在九州阵基上，让大阵升起，让人族休养生息，然后，反攻那处魔窟，就像数千年前的那次。
“人族必胜！”
“人族必胜！！”
“人族必胜！！！”
在宁湛喊出人族必胜的时候，底下兵将跟着喊了出来，声音冲破天际。
“惟愿我人族帝皇长乐永岁！”
有人喊出了这一句。
底下的兵将也跟着整齐划一的呼喊：
“惟愿我人族帝皇长乐永岁！”
“惟愿我人族帝皇长乐永岁！”
“惟愿我人族帝皇长乐永岁！”
这些老家伙，自欺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欺人，嘁！
“走吧！各位早去早回！”
宁湛摆摆手，不想再听这些空话，甩袖转身拖着繁复的袍子离开了。
他倒是想再看看季青临，可事情太多，他要颁布继任人选，要帝国平稳过渡，要……
好吧，主要是他冷。他都快冻傻了，春天啊！三月啊！下雪啊！
大伴给他披风，他居然没要！
坐在马车里，他想着还要留给季青临一点东西，免得他真的不管不顾追随自己。
好好一次投胎转世，不能浪费了。
宁湛直到现在，才总算悟了穿越对于他们这样的修士来说，是多么大的机缘。
每一次穿越，都是一次人生，就像悟道一样，每经历一次人生，便能参悟一次。
比传说中的道果还要有效。
说不定，穿越七八次后，都不需要谁来救治，他破败的身体就自己长好了，再穿越几次，宁湛可以原地飞升了。
这次的世界对于宁湛来说只是情势所逼，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会找一个替代的神器，让自己好好过完这一生。
但肉身祭阵也不错，就像现在，大军刚刚离开帝京，隐隐的功德便朝自己汇聚了。
现在哪怕有人想砍宁湛都不可能了，天道不会允许的。
有得必有失。
有失，也必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