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远在长城驻守的季老将军赶了过来。
倒不是他听说了小儿子的带回了什么美人，纯粹是季青临到军营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的老父亲。
陛下第一次来边境长城，又不在战时，身为边境的最高将军，赶过来觐见也是应该的。
只是到了军营，季老将军就听了满耳季少将军美人的传言。
两人还同睡一榻。
虽然是猜测，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季老将军也就慢慢期待起来。
有个后代总归是好的。
现在的父母长辈，没人会要求什么门当户对，有个婆娘能给你生孩子就是好的，哪管这婆娘是干嘛的。
然后，他看见了坐在榻上裹着棉被闹脾气的陛下。
以及一旁拿着衣服笑得贱兮兮的小儿子。
如果这榻上的人不是陛下，如果这榻上的人是个女人，他一定会很欣慰，并且做主立马拜堂成亲。
可这是身为男儿身的陛下！
“小畜生，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暴喝，将两人都镇住了，齐齐看向大帐前。
宁湛闹脾气是，他的衣服被季青临嫌弃了，好看是好看，就不够保暖。
以前是大伴打理，这位插不上嘴，只能到哪都给裹上黑熊皮，现在在他地盘上了，便拿出了他认为保暖的衣服。
宁湛看见衣服同样嫌弃，这衣服分明是这位放在这里的旧衣服，稍微改了改给拿来的。
两人僵持中，季老将军就这么闯了进来。
他一路都没找到小帝皇营帐，只能先到小儿子这里问问，结果就看到让他血管炸裂的景象。
老将军气到想大义灭亲，在经过宁湛的解释后，总算是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对于衣服问题，老将军也是赞同自己儿子的，宁湛的衣服繁琐精致，但真的不够保暖。
主要也是他出来太急了，走的也快，好多物资都在路上，一路追着，也没追上他的身影。
宁湛咬牙，就算他的衣服真不够保暖，但也没必要穿季青临改的旧衣吧！
他宁愿继续披着黑熊皮，反正在马车里，也没人看见。
可是看到季老将军一脸关心，他……可耻的点头了。
就听季老将军一脸温柔与怀念的说：
“这衣服还是青临的阿娘花了大半年猎了数百只猫兔，取其肚子上最柔软的皮毛才制了这么一件，那时候青临第一次领军，她阿娘放心不下，生怕他晚上巡逻受凉，抽空就跑出去猎猫兔。”
说着说着，语气暗沉。
季老将军的夫人，三年前在长城处领军防御，遭到了魔兽大股进攻，救援不及战死在长城上。
宁湛摸着手中柔软的皮毛，默默不语。
猫兔能在最冷的高原上扒在雪地上捕猎，是最耐寒的生物，但它体型不大，想要做成这么一件皮毛衣服，还只取肚子那一小块，可想而知季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
然后这大孝子他二话不说就改了衣服送人。
穿好衣服，打理了一番，君臣重新见面。
宁湛依旧免了各种礼节，坐在上首听老将军说着前方的战事。
冬天魔兽不活跃，进攻也只是小股部队。
宁湛提了提他之前运来的布阵材料，重点强调以防万一。
下午的时候，军队里组织了一场对抗赛。
所有人都以为将军来此是为了看儿媳妇，直到近距离的几个副将看到那个美人站的位子居然是正中央，季家两父子左右陪着。
某些脑子灵活的已经想到，这个年纪的少年，还让将军作陪，只能是那位陛下了。
陛下并没有大张旗鼓、大驾卤薄的出行，那他们也不便上前行礼。
对抗赛的时候，莫名就异常的激烈。
宁湛看着军中这些狼虎之师，每个人都有修为，大部分在炼气二、三层，每百人组成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组成的阵法，功法运转下，几乎能发出筑基五层的修为。
随着他们修行进阶，百人挥出金丹期修为的攻击也不是不可能。可惜，时不待我人族，而能修行的人百里挑一，纵使想多组合这样的人阵，却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去挑选。
整修了一天两夜，第三天，宁湛等人又要启程了。
俗话说得好，人老成精。
季老将军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会看不懂自己这儿子的小心思。
只是看陛下虽然时常面露怒容，却没有实质性的举措，次次就这么纵着他。
用少年人特有的喜怒无常、嬉笑怒骂纵着那个小畜生。
宁上城城门口，望着二十多人远去的身影，他猛灌下一口酒。
记得某天，山上的老家伙下山休息，与自己一起喝了一夜的酒。
那晚，老家伙喝醉了，说了很多胡话，边说边哭。
其中有一句说：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是皇族最好最优秀的孩子啊！苍天不公！为什么我人族就找不到第九件神器，为什么要有帝皇授命与天，堪当神器这样的事！”
老将军默默听着，之后也没有询问，只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怒吼上苍不公。梦醒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人族的将来有那些人，自己只需要挡住魔兽的攻击，用他的命去挡，死之前绝不会退一步。
每个人的职责各不相同，也殊途同归。
人间已经如此悲哀，既然将来注定无望，他……也就不插手了。
总要有人记住人族的帝皇，一生一世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