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艾将神识铺满了医院,闭着眼安静听着田翠花和田铮的对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只听得那边田铮被田翠花不停得挑唆,田铮要面子,嘴上一直说着不可能,心中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婆娘生得天仙似的,保不齐是个浪的,招人惦记。”
“往日你一走,那婆娘总要往外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是去见谁,我一个老婆子根本拦不住。”
田翠花杜撰了不少田铮不在时肖艾的事迹,说得隐晦,田铮的脸色阴沉下来。
“行了,妈,别说了。”
田铮语气森然,田翠花畏惧他的暴力,张张嘴,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佝偻着身子缩在病床上,嘴里嘟囔着什么。
田铮为田翠花办了出院手续后,又回了工地干活,连着几天没再去看过肖艾。
田翠花心里闷着恨,也不给肖艾送吃的。
想到肖艾整日大着肚子躺在病床上饿肚子,田翠花心情好极了。
“乖孙儿,奶奶今晚给你煮大虾。”
田翠花跳完广场舞,提着一袋子冻虾回家。
“哦——哦——吃虾喽!”
田天宇从房间跑出来,乱跳着围着田翠花转。
这么大个孙子摆在眼前,肖艾肚子里那个没了就没了。
田翠花咧着嘴笑,却在看到一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田盼儿时变了脸色。
“看什么看,还不起锅烧水,没点眼力见!”
田盼儿没有自己的房间,一直睡在客厅。
田盼儿犹豫着,罕见得没听田翠花的话,嚅嗫开口。
“奶奶,妈怎么样了。”
“呸,那婆娘命大,肚子里的杂种也命大,总有再遭报应的时候。”
田翠花嘴毒得很。
但田盼儿听她这样说,安心了不少,至少知道妈没事。她利落地接过田翠花手里的虾,去厨房做菜了。
虽然她也不过是一个刚上五年级的小学生,却是被使派惯了的。
还没等虾端上餐桌,田天宇已经在拿着筷子敲碗了,叮叮当当好不吵闹。
“奶,快检查检查,别让姐偷吃了!”
田天宇一把将刚端上餐桌的盘子放在自己跟前。
“怎么才这么点,我买的三斤虾!”
田翠花瞧着那点虾,不由分说就踹了过去。
田盼儿生生挨着,眼里含着泪水,诺诺道:
“我没偷吃。”
明明是田翠花贪便宜买的冻虾水分太多,田盼儿百口莫辩。
“贪嘴的赔钱货,跟你那个妖精妈一样!”
想起肖艾之前仗着自己怀孕要吃鸡要吃鱼,田翠花气得又踹了田盼儿一脚。
田盼儿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也无用。
于是田盼儿端着白粥和半块馒头远远地去茶几上吃。
她小口小口哚着白粥,眼泪啪嗒啪嗒掉进碗里,咸咸的,像就着咸菜。
那边,田天宇得意地向田盼儿扬着满嘴的油。
田翠花就在一边哄道:
“乖孙儿慢点吃,不着急,啊。把虾头给我,别浪费。”
田翠花满足地吸吮着虾头。
*
“看那个女人,听说是怀着孕还让婆家人欺负了,差点流产呢!”
肖艾的脸惹眼极了,她大着肚子,脸上鲜少有表情。
病房里所有人对这个女人都很好奇,趁着肖艾闭眼假寐,他们七嘴八舌低声地讨论着。
或许是遇人不淑?
或许是仗着自己漂亮,心野了挑衅老公?
怎么身边一个陪床的都没有,没娘家人撑腰吗?
或许出轨了让老公知道了?
或许孩子根本是野种?
......
越来越多的揣摩,让他们看肖艾的眼神越来越鄙夷。
到了饭点,人们都吃起饭菜,时不时向肖艾投去眼神。
真可怜,饭点都没亲人送饭。
他们迫切想看肖艾破防抹泪,哭诉不公,这样他们就能听得她的八卦了,多下饭啊。
可惜肖艾始终一言不发。
123号觉得沉默不太像神明大人的风格,正要开口询问肖艾想怎样修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意。
【神明大人,你出手了?】
123号忽然注意到病房里的那些看客嘴上红光一闪。
“哑了,就安静了。”
肖艾的声音淡漠,回响在病房,病房里有一瞬安静得针落可闻。
这话123号懂了,但注意肖艾这边的人一头雾水,等反应过来,都晓得这是咒他们呢!
原来这个女人根本没睡着,他们的话都被她偷听了去!
看客们脸红脖子粗,很愤懑,却没有去理论什么。
一个只能躺在床上挨饿的孕妇,他们大人有大量!
他们谁都没想过,肖艾走后,他们会真的哑了。
医生诊断不出来,警察更是查不到那个女人。
只留他们满肚子疑心和怨恨,想骂街都骂不了,安静地过完一生。
*
晚上,田铮虽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总是惦记儿子的。
下班回家,边扒拉菜边问田翠花:
“你没去给肖艾送饭?”
“去什么去,她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自己去讨些饭吃?一天好几百的病床费白交了?”
“你不顾着肖艾也得顾着她肚里的儿子。”
田铮不满,责问着。
“用那张狐媚子脸勾搭勾搭男人,有的是给她送饭的。”
“再说,我有我大乖孙就够了,不缺那一个来路不明的。”
这是又在暗示了。
果然,田铮黑了脸,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就是,我妈肚里那个就是野种!”
田天宇早就耳濡目染,心中早就对肖艾肚里那位产生了敌意,生怕弟弟抢了自己的宠爱,大声吼着。
“闭嘴,兔崽子!”
田铮骂了他,田天宇登时吓得往田翠花边上靠。
“吼什么,我孙儿说得可一点不错。”
田翠花说完,知道田铮是要动怒的,抱起田天宇回了屋。
“爸,妈肚子里不是野种,是我亲弟弟。”
田盼儿抿着唇,有些害怕却还是走了过来,小声对田铮说道。
她不理解野种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在骂人。
“连你个赔钱货都来提一嘴!”
田铮猛地将碗筷砸在地上,田盼儿吓得哆嗦,一溜烟躲到沙发旁的角落再不敢说话了。
转眼间,到了肖艾出病房的日子。
田铮难得开了三轮车到楼下来接。
“医生,可以帮我将这些提到楼下吗?”
肖艾办好手续,扶着大肚子对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医生问道。
“行,举手之劳。”
医生见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办理手续,有些可怜这个女人。只是下一层楼的事,他爽快答应了。
“谢谢。”
远远地,肖艾的神识捕捉到田铮的气息,知道他看到了自己。
肖艾接过自己的东西,对那男医生笑了笑,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等医生转身走了,肖艾还迟迟看着医生的背影,似乎是留恋地挥挥手。
这一切都被田铮收入眼底,无疑是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