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了半天,那一排细碎的脚步声才慢悠悠的拐过了几道院墙,穿过了几道月门,来到了众人的眼前。
“咦?这不是昊少宗主吗?你们来得好早啊。”
人随声现,萧珀正摇着一柄小扇来到了广场之中,而在他的身旁,数名歌月宗的高手正跟随在左右。
“终于出现了。”昊临风首先揩掉了眼角旁的泪水,然后双目一凝,大步走了上去。
“萧兄,你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说话间,他全身的杀气,已经冲着萧珀压了过去。被凌东的辣椒粉戏弄至今,这口气还没有出出来,一见有可以开打的对象了,他岂能不兴奋?
而随着他这一下场,凌日宗其他高手们也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全都轰然涌了上来。
谁知萧珀却似乎压根没有动手的打算。眼见这边气势汹汹,他居然略微向后一撤,先避过了昊临风的第一道锋芒。然后一脸诧异的问道:“昊兄,你这是何意啊?小弟与你无冤无仇,怎么突然冲上来,好像要打我似的?”
昊临风见他依旧装模作样,便冷哼了一声,道:“萧兄,如今神教各宗的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要再绕圈子了吧?凌东偷袭刑天河,夺取锐金宗,已经激起了众怒,我这次来,就是要向他讨个公道。歌月宗既然敢力挺凌东袭杀刑天河,怎么却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呢?”
萧珀早知他要如此说,原本,他也准备好了与对方摊牌,不过,现在凌东却给了他另一个更加轻松的选择。让他这一趟来得完全没有压力了。
“昊兄这话就言重了。本宗向来都是以神教各宗的和睦为己任,怎会无缘无故撺掇他人袭杀教友?今天兄弟我过来,正是听说贵宗欲与凌东兵戎相见,特来说和一二的。”
“说和?”昊临风皱眉道:“怎么说和?如今连凌东这个主角都跑没影了,难道就我们两人在这里干说嘛?”
萧珀听了,连忙恍然大悟道:“哦对了,说了半天,我都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上午,就在昊兄没来之前,我正好看见凌东了。见他恰好急急忙忙往外赶,问他上哪儿去,你猜他怎么说?”
昊临风等人听了,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萧珀在卖什么关子。
而萧珀却没打算让他们浪费时间猜下去,于是直接说道:“他说,他打听到昊兄今天正在附近不远的张家老庄里,便立即赶了过去,说是想和昊宗主谈谈,好解开双方的误会。如今,他估计已经赶到张家老庄了吧。”
这话一出,整个凌日宗的队伍便发生了一阵难以压抑的骚动。他们所在的张家老庄并不显眼,而且只是碰巧临时驻扎在那里,事先并没有做过踩点布置,就是怕被凌东和萧珀等人声东击西,抄了后路。可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怎么会就被凌东探到了落脚点?
而且,他居然真敢单枪匹马去偷袭!
“我明白了!”昊临风一瞬间恍然大悟:“这小子搞出这么多动作,就是在吸引我的探子活动,以便反找出我的下落。并且,他是故意让我以为他要使用对付刑天河的办法,好让我将精英带出,而留下普通弟子让他偷袭。”
如今,他必须要迅速返回张家老庄救援,可是眼前的萧珀,会那么容易让自己走脱么?
顷刻之间,他气势汹汹的攻击态势,便迅速逆转成了急于撤退的颓势。这种心理上的打击,让他浑身散发的杀气瞬间降低了七成。而脸上,却多了几分愤恨和焦虑。
于是,他望着眼前的萧珀,忍不住一阵狞笑道:“萧兄,你和凌东这这一唱一搭,演得可真不错啊!一个在前面堵住我,一个暗地里抄我的后路。好吧,我就只好先把拦路的解决掉,再去收拾那个在后面捣乱的。”
话音一落,早就急红了眼的凌日宗众高手们,便立即叮叮当当地扯出兵器,准备和对方这伙注定要交手的对手,来一个直接的了断。
谁知道萧珀却连忙摆手道:“等一下等一下,昊兄恐怕是误会了。在下真的只是个调停人。哪有与昊兄动手的意思?我看昊兄急着回张家老庄,和凌东聊聊。这样也好,那么我就不耽误诸位的时间了,告辞!”
说着,就在昊临风等人的惊愕目光中,歌月宗这一波人便呼啦啦的撤了出去。竟然一点开战的意思都没有。
“少宗主,怎么办?打不打?”白景逸沉声道。
昊临风闻言眉头一皱。眼前的人数和实力对比,自己都完全占据上风,可是真要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将对手全部拿下。而且对方明显无心恋战,一心保存实力。很可能自己忙了半宿,却被萧珀等人轻松跑路,白耽误了时间,又没有战果,来个两头不落好。
于是,他猛然怒哼一声,道:“走!回张家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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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家老庄征用来的民房中,刑基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昊临风说是为了他去复仇,可是却不让他这个正牌苦主参与。这种两眼一抓瞎,只能干等着的感觉让他心里越来越烦躁。
断断续续的练了一会儿功之后,便到了黄昏时分,本是吃饭的时间,他却发现,那个打更喊开饭的弟子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并不是他想吃饭,如今心里的烦闷已经让他寝食难安,但是外面出奇的安静,还是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所有人都在房里憋着没声音?没道理啊。”
于是,他便猛一推开房门,站在了这座地方小财主家的大院之中。
清风拂过,碎叶飘零,一种凄冷的感觉瞬间让刑基全身感到一阵寒战。
“李师兄,齐师弟。”
他大声呼喊住在他隔壁的两名凌日宗弟子,可直到他呼喊的回音在院中消失,也依旧听不见任何回应。
一种越来越紧张的感觉立即涌上了心头,平日里,这些年轻弟子都是咋咋呼呼的。从没有这么安静过。
“也许在练功?”
刑基给了自己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但是却潜意识里明白这基本上就是自欺欺人。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迈步向那座屋子走去。
门是开的,没有上闩,他伸手一推,便吱呀呀的打了开来。
“李师兄!”
一瞬间,他便瞪直了双眼。因为,这位李师兄正直挺挺的趴在自己的脚前,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气。
刑基心中巨震,但是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先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敌人躲在附近之后,才蹲下身来,检查起李师兄的死因。
没有明显的伤口,没有真气震破内脏的迹象,但是,胸腔内这么多的淤血是怎么回事?见此情景,他不禁心中一动,他连忙将李师兄的胸襟解开。
“果然!针孔!凌东!”
一瞬间,刑基全身的汗毛孔都要炸开了。他顿时一蹦而起,体内真气凝聚,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四周,他知道,对于已经失去覆水无形剑的他来说,凌东的存在,就是死神本身。
只有他,才可以如此悄无声息的秒杀对手,却连一丝声响都不会产生。
随即,他便一步一停地朝房内走去。
“齐师弟!”当他看见另一人的尸体的时候,就只能在憋在喉咙里嘶叫起来。
“他在哪儿?这个恶魔在哪儿?他不是在锐金总坛么?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一瞬间,他的双目一红,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顿时涌入了心头。既然凌东已经出现,就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与其窝在这里等他来杀,不如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杀父之仇,岂容自己畏首畏尾?
不过冲动归冲动,他还是立即想起,昊临风离开之时,为防不测,将一名地武境第一层修为的堂主黎成武留在了此处。要想真正击败凌东,就必须先找到他。
于是,他认准方向,便轻手轻脚的向前院的那座屋子摸去。
一路上,各间房门大开,不时有死尸横在他的眼前。
“竟然是赶尽杀绝?凌东,你真狠!”
越往前走,他的心就越凉,现在对他来说,唯一能够支撑他心理不至于崩溃的,就只有这位黎堂主了。刑基非常紧张,假如连他都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还能坚持得住吗?
当他即将到达黎堂主的住处之时,面对前方依旧寂静如死的气氛,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安静,就意味着没有打斗,而没有打斗,就意味着黎堂主还没有发现凌东,又或者,他早就发现了.......
心念及此,他便猛然向前飞奔,猛然撞进了黎堂主的屋子。
“如果他还没发现,我必须赶紧提醒他注意提防!”
可是,就在他冲进房门的那一刻,他只觉一盆冰水已经从头一直浇到了脚底。全身是晶晶亮透心凉。
在他的眼前,黎成武正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凌东则赫然坐在他的胸口,手中的钢针上,一滴猩红的鲜血仍然在上边来回滑动。
“呼!”血滴啪地被吹落在青石地上,溅成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形。
而凌东的微笑,则是如此的异样和恐怖。
“嘘!别问我是怎么杀得他,是偷袭,非常完美的偷袭。”凌东用钢针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用他说,刑基也已经看出来了,因为他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凌日宗低阶弟子的标准制服。
“哈哈哈哈......”刑基一阵绝望的狂笑:“凌东,我要把你碾成粉末!”
话音未落,他便将自己的功力提升到了极限,一记震天掌便在一声地动山摇般的炸雷声中轰向了凌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