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滚鞍下马,赶紧请罪说道:“王爷恕罪!这里地处偏远,离密水县城有十几里路,平时下官确实没怎么来过,致使贼人做大,下官甘愿受罚。”
“哼!”元天穆看他态度诚恳,气小了一些,道:“起来吧。受罚的事以后再说,先进去看看。”
贺拔大人闻言赶紧起身上马,心中稍安。
三太保何康和高先生先带了50人首先进去庄里察看,确认了安全,后续的队伍陆续进入南十里堡。
此时的南十里堡已经不复一个月前人声鼎沸的样子,所有的村民都被捉走,送到了历山城。
元天穆走过大街小巷,仔细查看那些被破开的门窗,墙上的血迹,还有刀砍剑刺的痕迹。
他戎马半生,对于这些痕迹是再熟悉不过,因此可以确定,这里真的发生过百人以上规模的战斗。
高先生熟门熟路地引着众人一一查看【铁面金刚】王云禄家里的会议厅、储藏武器铠甲的储藏室。
看了大概一个时辰,元天穆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这南十里堡可以称得上是堡垒,防守力极强。你们用200多团练兵就能攻破此处,说明领军之人确实有能力,士兵的战斗力也是有的。”
贺拔大人一听【上党王】有赞许的意思,赶紧站出来说:“王爷,本朝以武立国,因此密水县的团练兵,卑职一直抓的紧。上次攻打这里,团练兵戮力死战,总团练不幸战死。幸好还有三位副团练官,他们每个人都是很有能力的。
其中一位就是您知道的,吉祥道人谢天麟的弟子杨忠,他日前被我派去历山城报信,至今未归,因此现在不在城中。另外两位团练官如无意外正在城里,等下进城之后,王爷可以详细询问他们当日剿匪之事。”
元天穆听完不置可否,一挥手,大家都上了马,离开南十里堡,顺着官道往密水县而来。
又走了一个时辰,日头偏西时分,元天穆的队伍来到密水县的南门外。
一行人远远就望见城门紧闭,城楼之上站满了团练兵,一个个全副武装地盯着城下。
北魏太平了接近20年,除了边境上偶尔有小打小闹,其他州县都很安宁。因此久经战阵的【上党王】看到密水县的城门是这个状态,不禁有些惊讶。
他一抬手,禁军们马上停了下来,距离正好在城上弓箭的射程之外。
三太保何康急于表现,一马当先来到城下,抬头喝道:“青天白日的关什么城门?五方镇守大将军,【上党王】元天穆在此,还不开城迎接?”
他本以为这些小县城的团练兵听到【上党王】的名头会吓得马上开城,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上面一个队长穿戴的团练兵才站出来说道:“你说的都听到了,我现在去找团练官老爷禀报,你就在那里站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则就放箭!”
三太保一听差点没气死,他心里想:一个小小县城的团练官,敢让我这个都护将军在这里等?等下看到你来了,我还不先给你两个耳光再治你的罪!
队长下去之后没等多久,城头上一阵骚动。
团练兵们分开左右,两名穿戴整齐的军官站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密水县的两位副团练:赵贵和邓富,二人一脸严肃。
原来,元天穆等人下了船往南十里堡去之后,楼船就按照命令驶入了密水县的永安码头。
大白天,忽然一艘好像小山一样大小的战船来到,不光让码头附近的渔民都吃了一惊,更是惊动了正在团练所里喝茶吃点心的赵贵和邓富。
二人立刻骑马来到码头,询问是怎么回事。
楼船上驾船的军校当然实话实说,就说【上党王】元天穆、三太保何康,还有密水县的贺拔岳大人一起来了,但是中途下了船,先去了南十里堡。
赵贵和邓富这两个人精听完对视一眼,马上一脸和气的安排团练兵带着船上的士兵去馆驿休息,并且暗中叮嘱,暂时不让他们再出馆驿。
自从贺拔岳大人和高先生进京告状,赵贵和邓富二人就心惊胆颤,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今天一听,贺拔岳大人跟着【上党王】元天穆来了,去看南十里堡的现场,鬼机灵赵贵就知道,此事肯定还没有定论,或者对贺拔岳大人还算有利,否则贺拔大人早就被抓起来了。
赵贵想到这里,跟邓富说:“老邓,看来贺拔大人没事。不过来的是【上党王】元天穆,我可听说他是个狠人,很不好说话,你说咱俩怎么办?”
邓富说道:“那当然是赶紧出门迎接,再让城里最好的酒楼准备酒席送到馆驿中来给王爷接风洗尘啊!”
赵贵咂了咂嘴,缓缓说道:“不行。你想,贺拔大人进京告状,这可是大大的不规矩。而上面下来查,肯定是要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从查抄南十里堡到现在的事情,咱们密水县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九成都是真的,但是上面可不知道。如果咱们现在出去迎接,那不是显得很刻意讨好,只怕这位【上党王】会觉得咱们没能力,是心虚!”
邓富仔细想了想,但是还没得要领,于是干脆说:“老赵,你就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赵贵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必须得表现的尽忠职守,油盐不进。只有这样,这个【上党王】才会相信,咱们真有能力抄了南十里堡,杀了【大乘全一道】反贼。才会相信咱们做的事,都是实打实的,而不是瞎编。”
邓富这时候就听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是了!如果咱们出去迎接,就显得太油了!”
赵贵一拍大腿说:“正是这样啊,老邓。所以依我看,既然这楼船先来了,闹不好就是贺拔岳大人给咱们提个醒,好让咱们准备的。咱们兄弟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时间,务必好好准备,给【上党王】留个好印象!”
二人是老搭档了,几下就商量好了对策,分头行动。
赵贵首先把四座城门所有的队长和团练兵都叫到团练所集合起来,让他们把身上穿的,从南十里堡缴获的新牛皮甲都换下来,重新穿上了之前的旧铠甲,旧武器。
赵贵和邓富也各自换上了两套和普通团练兵一样的旧牛皮半身铠。
然后命人将换下来的武器,铠甲都整整齐齐地放到库房里。邓富拿过册子,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点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重新把库房上锁。
然后邓富给团练兵们训话说道:“弟兄们,我和钱大人刚才接到密报,等下有从京城来的大官要来私访,重点就看咱们团练兵的军备如何。
大家必须拿出精气神来!要是谁打瞌睡睡懒觉让上面的看到了,就是砸了咱们大家的饭碗!我邓富可饶不了他!记住没有!”
“是!”下面的团练兵们一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