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延昌三年四月二十九日。
洛阳宫城西北方向的禁军演武场上五色旌旗招展。
2000禁军已经点齐,排成整齐的队列,鸦雀无声。
点将台上,远远就看到竖起两杆大旗。
左边一杆大旗,红黄两色,中间一个斗大的“魏”字,正是北魏的军旗。
右边一杆大旗,白底红边,上面绣着一条滚金边的白色蛟龙。
旗帜的两侧分别绣着字,字是金丝线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侧是:“马踏浊水两岸,锏打三州二百县”
另一侧:“五方镇守将军,北魏圣武上党王”
当中间一个斗大的“元”字。
这面旗帜正是代表【上党王】元天穆的白龙旗。
大旗之下,只见【上党王】元天穆,身穿一身大叶亮银云片甲,外罩素白锦绣白龙袍,端坐在座椅之上。
身后站立两位将军,正是三太保何康,四太保何泰。
元天穆左边依次落座前来送行的太傅元祥,丞相高首文。
右边则依次落座随同出行的御史中丞赵元朴,吏部侍郎郑冲。
密水县令贺拔岳自然没有座位,只能在一众校尉的中间站着,面无表情的高先生高欢在旁陪同。
从台下往上观看,只见在郑冲左手边,空着一把椅子,分外扎眼。
此时,中军官来到元天穆面前,单膝跪倒施礼道:“启禀王爷,时辰已到,是否开始点将。”
元天穆看了一眼空着的椅子,脸色沉了下来,道:“击鼓,点将。”
中军官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小旗向台下挥舞三下。
点将台西侧,一排二十只一人高的牛皮大鼓敲响,“咚、咚、咚”声震全场。
一通鼓敲完之后,中军官打开名册,宣读:
“北魏大将军、【上党王】元天穆,奉当今万岁旨,率队前往东岳岱州调查公干,现在开始点将!”
“御史台中丞—赵元朴”
赵大人赶紧站起来向元天穆施礼,口中称:“下官在。”
元天穆点头,说道:“坐。”
赵大人就坐下了。
“吏部侍郎—郑冲”
郑侍郎也和赵大人一样,参见元天穆,然后坐下。
“都护将军—何康”
只见三太保何康出队,单膝跪倒,参见元天穆。
“都护将军—何泰”
四太保何泰也跪倒参拜。
“密水县令—贺拔岳”
贺拔大人一听叫到自己,赶紧出来,躬身施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元天穆点头示意,贺拔岳才回到校尉堆里。
中军官最后才念到二皇子的名字。
“监察御史—元孝明”
无人回答。
“监察御史—元孝明”
还是无人回答。
连叫三遍,显然二皇子没来。
御史中军官收起名册,单膝跪道报告:“启禀王爷,监察御史—元孝明,点名未道。”
元天穆沉默了一会儿,朗声道:“军法如山,仪式继续进行,等下三通鼓过,元孝明如果还不到,就将其捉拿,交付兵部衙门按律治罪。”
说完,元天穆站起身来,向下面的士兵做了简单的宣讲,三太保何康与四太保何泰,将2000名禁军分为前锋、中军、后卫三队,另外从自己府内抽调了100名亲卫,担任后备机动。
点将台上的众位文官,除了太傅元祥和丞相高首文,都没有经历过战争,此时一个个都被军队的肃杀之气震慑住了,各个面目严肃。
太傅元祥对元天穆说道:“【上党王】治军严整,老朽佩服。”
元天穆轻轻哼了一声,略带不满地说道:“这些兵,毕竟没见过血,还是差了些心气。如果再不好好操练,那上了战场,不就是送死?”
元祥看着元天穆道:“一将功成,万骨皆枯。不打仗才更好呐。”
此时,中军官再次来到点将台,施礼后说道:“启禀王爷,队伍已经都分派完毕,请王爷下令出祭祀。”
元天穆仿佛没看到那把空着的座椅,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击鼓,出祭祀。”
中军官将手中的小旗又向台下挥舞三下。
牛皮大鼓敲响,“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声震全场。
二通鼓敲完之后,中军官宣布道:“出祭祀!”
此时,点将台上,铺就一张巨大的法毯,上面绘制着东方青龙的星宿图案。
因为此行乃是往东去,青龙主东方。
从灵台赶来的祈尚书,身穿红黄两色法袍开始做法,祈求此行一切顺利。
只见他口中念着冗长的祝词,踏着鼓点步法,在青龙法毯之上行走。
法台上摆好了白马、黑牛、肥猪三牲,香炉之上香烟缭绕,威严肃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祈尚书全身一阵颤抖过后,跪倒在法坛前,仪式完成。
中军官赶紧过来禀报道:“启禀王爷,祭祀已成,请王爷下令出发。”
此时,台上众人的眼睛都看向那空着的椅子。
显然二皇子元孝明还没来。
大家都知道,【上党王】刚才当众说了要处罚他,那肯定要执行。
只见元天穆站起身来,手扶长须,说道:“传我将令:元孝明三通鼓不到,身犯军法。何泰,等下你带人前往他的住处,将他抓起来,送到兵部按律治罪。在我回京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把他放出来。”
四太保何泰单膝跪道,道:“末将遵令。”
元天穆扫视一眼全场,说道;“击鼓,出发!”
“咚、咚、咚”
二十只一人高的牛皮大鼓敲起了出发的鼓点,一声快似一声。
正在此时,只见演武场的南门处,飞奔而来一匹战马!
这战马全身乌黑,四蹄雪白,乃是一匹宝马,叫做“踏雪乌骓马”也叫“白蹄乌”。
只见这马好像认识路一样,好像一条大鱼,从三军中间的空隙中间穿过,一直来到点将台旁边才猛然站住,这一下好像瞬间静止,纹丝不动。
从马背上跳下一名男子,只见他,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直眉凤眼,面白无须,身形高挑,身穿灰布武士服,脚下是软底快靴,腰下佩戴一把绿色鱼皮鞘的宝剑。
这男子一下马,就往台上跑,此时牛皮大鼓还在震响。
男子几步来到台上,见到元天穆单膝跪道,朗声道:“监察御史元孝明来迟,请王叔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