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睿眼睁睁看着林白被关森澄带走,瞬间有些莫名心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彻底失去了。
他转头,看到陆婉晴的视线仍黏在关森澄身上。
他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他不是傻子,今天这件事情,一细想,明显就是陆婉晴做的。何况刚刚她的解释实在无力,若不是有他掩护,一定不会轻易过去。
但他最想不明白的是,诊断书她是怎么从母亲那里弄到手的。
从咖啡店出来后,他直奔母亲住的招待所。
一进房间,汪母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衫,房间里晾着几件未干的衣服,扑面而来的是潮湿陈旧的气味。
汪母看到儿子来了,招呼他坐下,拿出一叠纸钞,有零有整,“本来以为这次要花掉许多钱,没想到还省了些,都给你,儿子你拿着用。”
汪睿看到母亲的举动,有一瞬间的动容。她从来都是尽其所能的对自己好,所以那张重要的东西,她不会轻易交出去害他。
他温和的开口,“妈,陆婉晴手里有张林白的病情诊断书,是怎么回事?”
汪母一阵慌乱,潜意识里她也明白,诊断书是儿子攥住林家的把柄,不该让任何人知道,只怪自己十分气愤林家的冷待,对着巧遇的陆婉晴吐槽了几句。
尽管心慌,汪母还是把事情经过说得非常详尽。“陆婉晴说她老家那边,有个老中医专门看这样的病症,非常灵验。我想着林白的病能治好,对林家来说,就欠了咱家一个天大的恩情。你也不用老低着头去她家,弄得好像入赘她家似的。”
“所以您就把诊断书给她了?”
林母点点头,追问,“怎么回事?姓陆的丫头把事情办坏了?”
汪睿不知道该如何和汪母说清楚整件事,比如他要拿捏住林家,比如他要图谋林家的财产,比如他从来没想过要和林白有孩子。
林白没有孩子,才能一辈子被他拿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但是母亲不会懂,她是传统的女人,女人结婚生子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要说服她接纳不能生育的林白,难于登天。
“妈,我和林白的婚事,可能不成了。”
“什么?!”汪母声音都高了一个八度。“为什么?你还想跟姓陆的丫头在一起对不对?是不是她拿那东西威胁你了?我就知道那丫头心肠不好,真不该信她的鬼话!”
“不是……”汪睿想说一说缘由,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他对林白,对林家,还是那样,明明林白对他,林家对他,也还是来往着,可为什么突然就像隔了千山万水,他再也够不着了?
汪睿想得头痛,汪母看他脸色不好,怕他中了暑气,连声让他上床躺一会儿。
汪睿确实累了,本来只想稍微靠一下,没想到眼皮却越来越沉,他很快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深,梦境一个接一个。
梦里的林白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头发束了个矮矮的马尾,这是他熟悉无比的打扮,熟悉到令他心安。
她对他笑着,说明天就是周末,咱们出去吃自助餐,又问他去哪一家,要吃哪些东西。毫无意义的对话,她就是这么幼稚浅薄。
牵起她的手,她都会不好意思的东张西望,一说人来了她就会慌忙松开。她就是这么单纯又好骗。
他从来都不喜欢她这样平淡的,假正经的个性。他喜欢的应该是陆婉晴那样夺目热烈的人。
但是这个他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让他在梦里这样心安。
睁开眼,已是日落时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蓝色的手机,是林白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和林白手上粉色的手机是同款机型。
一个手机三千多元,是一个普通人近四个月的工资。和林白在一起,他是同学中被羡慕的富裕公子。
想到这里,他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急急的出了门。
他得再去林家看看,好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还能不能挽回。
***
林家今天晚上的饭桌又是热热闹闹。
关森澄好几天没有来吃饭,林母一听他要过来,做了一桌子好菜。
林白埋怨林母偏心,林父笑着要关森澄去酒柜挑酒。
关森澄选了很小的一瓶白酒,两个男人拿着极小的酒杯,一点点慢慢吃喝。
林父最喜欢和关森澄天南地北的聊,这小子年龄虽小,看问题却颇有见地,眼光还超前。
“你小子,下个月实习,我把你推荐到市场部,那边的老赵是我的人,我叫他带你做个项目,好好练练你。”
“谢谢林叔。”
林白微笑着看着他们,仿佛有许久许久,自己都没有像这样亲近过人间烟火,她的心里,有一团原本寂灭的火星,忽然复苏了。
林母敏感的察觉到林白和关森澄之间的变化,比如关森澄看着林白时目光灼灼,林白会不自觉看向关森澄方向。
哎,年轻人的爱恨情仇,就是这样,说来就来。
她已经搞不明白,多学几道好菜算了。
气氛融洽非常,门铃响了起来。
林白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汪睿。
“林小白,有我的饭菜吗?”他扬了扬手里的酒瓶。
林家的玄关是独立的,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但汪睿听到了林父正在朗声大笑。
“家里有客人?”汪睿又问。
林白沉默地点头,对这个人,她忽然失了近距离观赏的兴趣。
“是谁来了?”关森澄走过来,一眼看到门外的汪睿。
“你先进去吃饭,我来跟他说。”关森澄将林白推回室内。“慢慢吃,多吃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
林家院子里。
夜空晴朗,月光皎洁,照亮世间万物。
汪睿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该再来,你知道你已经没资格了。”关森澄冷冷开口。
“你怎么做到的?”汪睿问得没头没脑。
但关森澄知道他想问什么,“对林白一心一意的好,而且对她好一辈子。”
“她不能生育,你不在乎?你们家不在乎?”
“我要的从来都是她,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汪睿定定的看着关森澄,他想他永远做不到像关森澄那样,可以不顾一切的做一件事,执着的对一个人。
因为他是关家的少爷,他可以率性而为。
他输了,输给了关森澄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