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无忧?他去找你了?”陈最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
“嗯。”温迎点了点头。
陈最的声音森冷:“不用顾忌什么,以后他要是再缠着你,就让包曲将人扔出去。出了事,我来担着。”
温迎看向陈最,笑着说:“这点事我能应付。”
她现在还不想跟晋无忧闹得太难看,毕竟当初这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真要闹出什么事,温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但若解除了婚约,晋家的事就跟他们温家没有关系了。
“晋无忧会去找你,应该是他们急了。”
陈最跟温迎解释经过。
原来今日早朝陈最上书,将长乐侯夫人的弟弟王宪轩告到了圣案前。王宪轩任职在工部,却被陈最揪出来,工部一批送到军中的兵器却是残次品。
军用兵器那是事关战场胜败,国之大事,不容人在其中捣鬼。
这下燕惠帝大怒,将王家全部打入牢房,又命三法司彻查,锦衣卫督查。
可想而知晋无忧为什么会着急了。
温迎思索了会儿问:“晋无忧来找我,是想让我劝你手下留情?王家人的罪证,你没提供全吗?”
若是证据确凿,即使来求陈最也无用。陈最的权力还没能到影响三法司办案的程度。
陈最定定看了她会儿,点头:“嗯,我手中还有王家人其他的罪证。”
温迎疑惑地看着他。
陈最嘴角勾起,手指曲着在桌面上慢慢敲了一下,随后问:“你猜猜,看能不能猜中。”
温迎真的沉下眉,思索起来。
陈最打量着她的眉眼,似乎又长开了些。
少女清丽的轮廓已经显而易见了,像是含苞绽放结束的花蕾,娉婷身姿、袅袅亭亭、娴静而温和,安宁又沉静。
但当她抬起眼,长睫下的眼珠,又黑又亮。
“你手里攥着线索却不放出来,是想逼王家人,不对,是逼王家背后的人投鼠忌器?”
陈最心口“咚”地跳了一下。
像是有只手,在心上拨动了一下。
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温迎问:“王家背后的人是谁?”
“萧家。”
果然。
温迎在心里说。
“你说军中的兵器有问题,那赤鹰军中也遇到了吗?”没等陈最回答,温迎自己就说了。“肯定出问题了,你回京当天来茶楼,要查的是这些吗?”
陈最笑了起来,他往后靠在椅子上,漆眸笑意浅浅,嘴角的弧度微扬。
“温迎,之前的话是我说错了,我跟你道歉。”
温迎脸上现出迷茫,像是不明白他的话。
陈最道:“我之前说你脑子笨,是我不对,你脑子挺好的。”
温迎:“……”
这话听着不像夸奖啊。
陈最笑完脸色严肃了起来。“萧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打军中兵器的主意了,但经手的人太多,层层隐瞒,现在很难查出来了。”
“但这次萧家从军中偷换了一批兵器,如果我没猜错,这批兵器还没出京城。”
温迎惊讶:“这么大的一批兵器若是藏在京城,应该不难发现。”
陈最却缓缓摇了摇头:“萧家的手太干净了,没有一点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我只查到了王家。”
“所以你想逼萧家人一把,三法司顺着王家往下查,这批兵器若还放在京城,那随时会有被查到的风险。他们若这时候转移……”
陈最接了她的话:“京城各处都有我的人,若他们有动作,这时候就可以抓个现形了。”
温迎沉默了。
陈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他没忍住敲了敲桌子,“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认真。这案子有三法司查办,又有锦衣卫在旁,连我都不用操心,你还在想什么?”
“哥。”温迎的语气忽然无比认真。
“嗯?”
“我想找出爹爹的那支暗卫。”
这是温迎琢磨了很久的事了,如今她说出来反而轻松了。
“与其让人盯着我,想通过我找出这支暗卫,不如我自己找出来。”
温迎的声音平静,平静到让陈最的惊异都显得多余了。
陈最紧紧盯着温迎的眼睛:“你知道这支暗卫一旦现身,意味着什么?”
“知道。”
“你不知道!”陈最冷声说,“义父很可能因这支暗卫而死,无数人暗中盯着这支暗卫,谁都想要把它攥到手里。”
“若这支暗卫攥在你手里,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明白吗?”
温迎依旧平静,语气也无波澜:“身处漩涡,也不一定会被撕裂,也许会乘风而上呢。”
陈最呼吸一窒,整个胸口都被一股激烈的情绪充斥着。
“哥,我才是温家人。祖母避世,父亲冤死,温家分崩离析。哥,我躲不了的。”
“你如今站的那么高,无数人想把你拉下来。若我有了这支暗卫在手……”
这一刻温迎无比想要权势,想要力量。
“这支暗卫若在我手里,我便不是砧板上的鱼肉,温家再无人敢欺辱。哥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温迎……”陈最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的,“义父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温迎忽然笑了出来:“我希望哥哥也是如此。”
“哥,让我帮你吧。”
陈最沉默不语,眼底漆黑幽深,沉着看不明的情绪。
温迎笑盈盈的,还给陈最倒了一杯茶。
半晌后,陈最冷嗤一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小哭包。”
温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今日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要是受欺负了,别哭哭啼啼个不停。”
“我又不是小孩子。”温迎不满,陈最怎么一直这样想她。“谁整日哭哭啼啼的了,陈最别仗着你年龄比我大,就随意污蔑我。”
“不爱哭了吗?”陈最忽然起身捏住了她的脸颊,还往外扯了扯。
温迎立马瞪大了眼,因为被扯的发疼,她抬起时眼尾都是红的。
“还是一样爱掉眼泪。”陈最嗤了一声站了起来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还扯掉了她的发簪,让她梳好的头发顿时披散了下来。
陈最走到门口,将发簪扔到朝雨手中。
朝雨:“…….”
将军的手真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