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廖潮从屋外进来,禀报,“顺天府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嗯。”
温迎手上执着的白棋落下,“嗒”地一声,仿佛尘埃落定,一切皆在她的计划中。
对面的朝雨拧起眉,好半晌才不甘地放下自己的黑棋。“奴婢输了。”
温迎站了起来,淡笑:“替我穿衣吧。”
若青和朝雨替温迎梳妆好,这时顺天府的人正好到了温府门口。
温迎随着顺天府的人离开,马车到了顺天府门口,正好碰到范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还有范莫寒。
“大舅,二舅,大哥。”温迎行礼。
温迎看见他们并不意外,顺天府在天子脚下,京畿之内,大部分处理的都是朝廷官员家的事。
私下打个招呼,也是给各家脸面,不至于在公堂上闹得太难看。
范家二舅在国子监领一个闲职,平时也从来不管家里的事。今日听到顺天府的案子跟他儿子扯上了关系,他这才急急赶来。
这会儿看到温迎,他理所当然地说:“温迎你赶紧跟我进去,给大家解释一下。”
温迎适时露出迷茫的神色:“解释什么?”
“还能解释什么?”范家二爷以为温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于是道,“你给你三弟的东西,他不过去当铺换点银子花。现在却有人污蔑你三弟,说是他偷的。”
“哼。”范家二爷冷笑一声,“这个茅家小子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就闹到公堂上,简直是给我们找事。”
范家大爷眸色沉沉,脸色很不好看,吩咐道:“一会儿你给你弟弟做个证,让事情早点结束,别在外面给家里丢脸。”
温迎微微一笑:“大舅二舅都把我说糊涂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都还不知道呢。”
范家二爷不耐烦地说:“你只管顺着你弟的话说就行了,赶紧将你弟带出来。这么多人围观,范家的脸都丢尽了。”
温迎扬起唇,微笑。
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全是漠然的冷意。
温迎抬步往里走,范莫寒忽然在身后叫住了她。
温迎回头。
范莫寒迟疑了一下,问:“五妹,三弟当出去的东西是你给的吗?”
“范大公子觉得呢?”
范莫寒心中“咯噔”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温迎已经抬步进了顺天府里。
少女背影纤纤,却挺得格外笔直。明明周围都是人,可她却像是孤身一人,踏进了一条不可回旋的路一样。
范莫寒心中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似乎从温迎踏入那扇门,他们连兄妹都没办法做了。
*
温迎走进公堂里,范哲旭既心虚又忍不住期待地看向她。
“五姐。”他委屈地说,“五姐快救我。”
温迎声音温和:“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证?”
范家大爷和二爷不好插手,就站在一旁。
丁承宰看向温迎,心想又是个老熟人了。
丁承宰问:“温小姐,这些金银首饰名字名画,是你给范哲旭的吗?”
温迎瞥向一旁盘子上,从当铺拿过来的金银首饰。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惊愕地说:“这是我娘的嫁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五姐这是你给我的啊。”范哲旭急了朝温迎使眼神,“你说让我拿去用的啊,五姐你再想想。”
“怎么可能?”温迎怒声问,“这是我娘的嫁妆,我小心放在库房里,连我自己都舍不得碰,我怎么可能拿给你去赌呢?”
“温迎。”范大爷喝问,语气隐含威胁,“你自小最疼你三弟,也许是你给过他的你忘记了。”
范二爷也忙说:“你好好想想,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三弟的。”
温迎微微睁大了眼,眼眶里溢出了泪,不可置信地说:“我七岁那年带着娘亲的嫁妆来到范家,是大舅二舅说,我娘的嫁妆永远是我的,范家人绝对不会觊觎我娘的嫁妆的。”
“当然不会。”范家二爷皱起了眉,心中责怪今天的温迎怎么这么不懂事。“可现在不是你自己给你三弟的……”
“二舅!”温迎声音陡然提高,全身都在发抖,“我娘的嫁妆被锁在小库房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弟若是缺钱,找我要便是。为什么要撬开库房的门,将我娘的嫁妆偷偷拿去当了?!”
“我爹娘走的早,我只有靠着我娘留下的东西,偶尔想想他们。如今大舅二舅却非要我说,这是我送给三弟的。”
“这些年我把我娘嫁妆里的银两都花完了,每次府上缺钱,我便拿我娘的嫁妆来补,这样还不够吗?!”
她怒声喝问,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声音悲苦可怜。
“这些东西是我仅有的,关于我爹娘的东西了。大舅二舅,你们要钱我都可以给你们,但这些东西不能动。”
一语出,满堂惊诧。
围观的百姓更是纷纷细语,高门大户里腌臜事,他们听太多了。
如今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孤女带着娘亲的嫁妆回到外祖家,表面上说着不动她娘亲的嫁妆,但实际上却暗暗将嫁妆掏干净了。
如今家里子弟竟有胆子撬开库房的门,直接拿出去当了。
这若没有家里长辈指示,他又怎么敢的。
这样欺负一个孤女,这范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大爷和二爷都听到堂下围观人的窃窃私语了,他们脸色铁青,神情都黑沉了下来。
“温迎!”范哲旭气得又怒又恼,“我不过拿你点东西,以前你不是经常开着库房,让我随便拿么。现在我不过只拿了一点,你有必要又是哭又是闹的吗?!”
“大不了我还给你就是了。”
“范哲旭!”范家大老爷怒喝,但已经来不及了。
范哲旭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了不回来了。
温迎轻声问:“所以是你撬了我的库房,拿走了我娘的嫁妆?”
范哲旭恼怒,温迎这么一闹,他还有什么脸面。
他自暴自弃,怨恨非常地说:“是我又怎么样?我只是暂时当了你的东西,我之后会赎回来还给你的……”
“大人。”温迎忽然朝丁承宰跪下,额头磕在地上,姿势孤傲坚决。
“请大人为臣女做主,派人护送臣女将娘亲的嫁妆从范府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