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白夫人一直将白朝儿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来养,甚至比另外两个亲生的都要好一些。
不仅因为白朝儿填补了她失去一个女儿的悲伤,佩兰从小陪伴自己的情意,还因为佩兰是为救白灼灼才导致的早产丧命。
最最主要的是当白老爷给老七取了个‘白招儿’的名字后,白夫人就被查出已经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怀胎十月后不负众望地生下了白老爷的第一个儿子。
夫妇两人将喜得麟儿一大半的功劳都记在了老七白招儿的身上。
也是白夫人对老七的真心疼爱,觉得一个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显得很俗气,提出想要给她改一下名字。
白老爷想想也觉得不妥,将女儿的名字取得都跟银子有关系就够别人笑话的了,现在又将老七叫作‘招儿’,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没有儿子,要招个儿子回家来么。
于是,在老七启蒙学写字时将老七白招儿的名字改成了白朝儿。
听完无幽讲解的朝朝咂咂嘴,恨不得摸出一把瓜子嗑来助助兴。白老爷的发家史真是好大一出戏呢。
不过,“你说到现在就没说白灼灼的事情为什么会让我附身白朝儿呢。白朝儿又为什么会同意呢?”
无幽:“因为早产,白朝儿原本应该是缺少一魂一魄的痴呆儿,是我让她早日去投胎,又用灵力大致仿照你的生活习性让这具身躯正常活动。”
朝朝挑挑眉诧异道:“没想到无幽你还挺厉害的嘛!”
“几乎已经损耗了我前面积存下来的所有灵力了,交代完这些我就要闭关去了!”
朝朝无所谓,反正也没指望过它。
有它没它都一样。
“记住,你要做的就是让白灼灼放下对燕华清的执念,自愿去投胎。”
这要她怎么放下呀,她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将燕华清押到她坟前磕头认错?
还有这个世界的他又在哪里等着自己呢?
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很多,别说去查看人家小臂内侧有没有胎记了,自己能不能单独出门都是一个问题吧。
“朝朝,我沉睡了。就在你的大金镯子里,记住一直将我带在身边,遇上危险将镯子砸碎可唤醒我!”
无幽说完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朝朝更是无语了,她要是遇上危险了,哪还有时间去砸碎大金镯子啊。况且她又不是大力怪,能徒手砸金子。
无幽给的承诺还不如她一身的金银给的安全感强呢。
朝朝发散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
瞳孔聚焦,看到窗外的竹林小径走出一个青年,他身着一件月白色绣金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束一条杏色绣云纹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青蓝色碧玺玉佩,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玉冠扣得一丝不苟。
一阵风吹动竹林摇摆,竹叶随风飘摇而落,有一片恰好落在这人的肩头。
朝朝没有古代女子的自觉,视线由肩头的竹叶移到了那人的面上。
男子,容貌俊美非凡,精美的五官仿若上天最杰出的作品,紧抿的薄唇与狭长眼眸里的冷淡疏离生生破坏了他周身的儒雅书卷气。
像个刻板的老干部。
朝朝与他四目相对,丝毫不怵。皱着小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挑兴般抬抬下巴。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敢这么盯着自己看。
看坏了她的名声想硬娶回去么?
切。
下一秒朝朝就打脸了。
从无幽消失开始,她就慢慢拥有了白朝儿所有的记忆。因此她看到鱼塘塘主白老爷从那人身后走了出来,略微落后一步站在那人身后侧低声说着什么。
看来那人的身份比白家家主白老爷还要高啊。
抢娶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在白老爷的心里,她的夫婿人选应该就在刚刚她被赶出来的那个教室里读书呢。或者运气再好些,她的夫婿也可能真跟自己在同一个教室里摇头晃脑地诵读呢。
嘿嘿,只要白府银子不少,夫婿还可以更小!
那人垂首听了几句这才移开目光,重新抬脚往前走。落在他肩头的那片竹叶则慢悠悠飘下来,落进一边泥地里,融进了其他落叶里。
白朝儿不认识这人,因为她继承的记忆力里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难道是白老爷又从哪里新挖来的讲学先生?
反正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她再熬个半年,等及笄了就可以不用来上学堂了。
很快白老爷一行人就来到了启蒙班的门口。
朝朝这才发现随行的除了白老爷还有给小萝卜头启蒙的夫子,秦夫子。
夫子正跟燕华清交谈着什么,白老爷一时插不上话无意往屋内一瞥就看到了明显比周围孩子都大一圈的白朝儿。
很扎眼。
白老爷的鼻孔都气大了,一吸一吸地看着白朝儿,想要上前好好教育一番又因为有旁人在的缘故生生忍下了。
朝朝则一脸莫名其妙,她这不是端端正正坐着呢,也没有开小差呀,怎么就把老爹气着了?
燕华清一边回答着老夫子的问话,一边注意着白老爷的动作。在回答完老夫子最后一个提问后,他不动声色站到了门口,离白老爷很近。
“伯父在看什么?”
“呃,没,没什么!”
白老爷不想让他看到被发配到启蒙班来跟小朋友们沦落到一起的女儿。
他觉得有些丢面。
尤其是白朝儿还一脸无知无觉地看过来,完全不知道遮掩。
“那是----”燕华清看向窗边眨巴着大眼睛的姑娘,“跟灼灼长得真像。”
白老爷一愣,不得不承认道:“她是灼灼的妹妹。叫朝儿!”
朝儿。
刚刚在竹林那里,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她。托腮看向窗外发呆的模样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幕。
他一度以为是白灼灼回来了。
曾经有人也喜欢坐在那个位置看向竹林的来路,就为了第一眼发现他的到来。每次在看到他时就会绽放太阳花般的笑容。
不过,这次没有看到窗边人的笑脸,而是不羁的打量与不屑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