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今朝被追得不敢走直线,七绕八弯地最后还是被人从后面一个飞扑抓住了脚腕。
地上因为要覆盖防止土地水分蒸发的干草,又怕不够透气,盖着的干草下面还浅浅铺了一层枯枝之类的。
闻今朝双手用力一抓,捞起几根树枝胡乱朝那人脸上猛抽。那人一时不察被打得措手不及,又好像被戳到了眼睛,一下就松开了抓住她脚腕的手。
可闻今朝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另一个人也已经过来了,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弟,没事吧!”
被戳眼睛的那人捂着一只眼睛,抬手就给了闻今朝两巴掌。
至此,险险被闻今朝控制住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颤抖,全然失去了抵抗。
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恐惧顷刻将她包围,几近溺毙。
闻今朝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不让自己晕过去,她还想再拼一拼,只是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爹,快点,我听见闻姐姐的叫喊声了,有贼来偷我们的桃子!”
远处,程红旗带着一群人跑来了,为首的就是大队长,各个拿着家伙式冲了过来。
像红旗这个年纪的孩子中午一般都不肯老实在家里睡午觉的,他刚刚悄悄从家里偷溜出来,准备提前在桃林里等闻姐姐的,谁知道刚进桃林就听到了闻姐姐的呼救声。
他想都没想得就跑回去喊人了。还好他家就在村中靠着后面桃林最近的一户。一嗓子将全家人都吼了出来。
“闻姐姐,我们来了,你在哪里?”
闻今朝听见程红旗如天籁般的叫喊声后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死死拽住想跑的两人中的一个,喊得都破音了:“快来,我坚持不-住-啦!”
然而比程红旗更快一步跑过来的却是程秋定。
闻今朝傻眼了,怎么会是他。
刚刚不是程红旗的声音么。
闻今朝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让他见了会不会被他说丑,今天自己偷偷跑出来,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惩罚。
一时分心,手里就松了力气。那人一下就从闻今朝手里挣脱了,闻今朝因为反作用力直接砸到了地上。
还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她还能再坚持一会不晕。
可她宁愿自己晕过去算了。
因为她看到了发怒的程秋定有多可怕。
他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大锅炉似的飞速奔了过来,嘴唇抿得死死的,双眼紧紧盯着被砸在地上的闻今朝,可他大长腿两下就越过了她,一把抓住最前面一个人的头发又顺手抓住另一人的头发,然后两颗脑袋就被用力砸到一起。
“嘭”的一声,给地上的闻今朝听得更清明了,闻今朝赶紧移开目光。
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么。
“闻姐姐!”
大队长的声音也很快在面前响起来了。
“快,红星红军红国红岩红歌快上去帮忙,别让秋定将人给打死了。”
“孩子他娘,快去看看闻知青!”
“哎哟,这杀千刀的怎么敢对一个女娃娃下这么狠的手呀,这脸肿的都快成发酵过头的馒头了。”
“哎哟,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呀,就剩那几个桃了,让人偷走就偷走呗,何苦一个人硬扛呀!”
不远处有人拉架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了。
“秋定,你别打了,已经晕过去了。”
“哎,这两货不是隔壁大队的好吃懒做的郑家双胞胎么?”
“是的,就是郑雷郑雨!”
“娘!你快将闻姐姐抱起来呀!”程红旗着急催促。
“哎哎,快,老大家的,搭把手把闻知青扶到我背上来,真是心疼死我了。”
大队长媳妇真唠叨啊。
闻今朝在大娘一阵念叨中终于晕上了,真是多谢大娘了。
晕过去之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程红旗竟然是大队长家的儿子。
原来大队长一直关注着这片桃林呢,还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小奸细呢!
真不愧是她认识的大队长,心眼子玩得太溜了。
闻今朝刚被人从地上扶坐起来,还没弄到队长媳妇背上就被人一把托抱了起来。
“秋定,你干啥呢?”大队长拦住抱着闻今朝的程秋定质问,别毁了闻知青的清白。
“她是我对象,我现在要抱她去村医室,队长确定要拦着这个为了队里桃林舍命抓贼的人去看伤!”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呢,你确定她是你对象,别乱认坏了人家知青的名声,我可饶不了你。”
“如假包换!”
“要是闻知青醒来说不是,小心我找你算账!”
“来便是!”说完程秋定就抱着闻今朝绕过大队长跑走了。
被怼的一愣一愣的大队长眼睁睁看着他走远,小声骂道:“这小子今天吃火药啦。”
队长媳妇倒是看得明白:“自己对象被人打成那样,他不上火才是奇怪呢。”
这证明秋定是真的喜欢闻知青呀!
一路上,程秋定的手一直抖,可即使抖得厉害他也将闻今朝抱得稳稳的。
晕过去的闻今朝全身软得不像话,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再次被她滑脱了。
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出现这么的纰漏,他就应该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的。
这次,这次再也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离开自己了。
等闻今朝再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她盯着熟悉的黑色瓦片屋顶看了好一会才回忆起自己晕过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全身疼得厉害,刚想哼哼两声忽的感觉有一道弑人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她一寸寸地转过头去,就与床头边一道快要喷火的视线对视上了。
“呜呜呜,疼!”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动不动,“疼死你算了,反正你又不长记性!”上次就吃过这样的亏,这次竟然还敢一个人偷偷溜出门。
程秋定的声音好像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沙哑地厉害。
虽然没有蒙混过去,但闻今朝不气馁。
“我疼,呜呜呜,程秋定,我浑身都疼!”其实,闻今朝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疼得厉害,全身跟被暴力拆骨后又重新装起来的,又酸又疼。
脸火辣辣的痛,还有头皮也疼。
闻今朝刚想到头皮疼,就要爬起来找镜子,她不会被那人揪秃了吧,或者更可怕的地中海?
妈妈呀,要是没了头发,她宁愿死。
“你干什么!”程秋定气得一把按住忽然就要爬起来的闻今朝,明明上一刻还可怜兮兮一副动弹不得的虚弱模样,下一秒就体力爆发了。
“我是不是毁容了,我的头发还在么,镜子,镜子呢!”头皮疼得厉害,伸手去摸又感觉不出来,原来自己的手也肿的。
程秋定虎着脸吓唬道:“嗯,确实有一块没头发了,脸也变丑了---”
话没说完,闻今朝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啊啊啊----我,我不活了!”然后就放任自己直挺挺倒下去,也不管自己脑袋会不会砸到床梆子。
程秋定看得心头直突突,飞快伸手托住她的头,人也跟着坐到床边。
还没等程秋定将人放回枕头,闻今朝就自己滑进了被子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这次是真的在哭了。
程秋定按了按凸起的青筋,他还没开始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呢,怎么自己就伤心成那样了,他还有开口训妻的机会么。
----------
程秋定:他要训妻,他要正夫纲
闻今朝:呜呜呜,我毁容了,我掉了好多头发
程秋定:(头疼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