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时沈皓月每日很早起床,早膳后要去给祖母请安,太晚祖母会训诫,前些日子因木炭铺子和临江阁生意的事起得比往日还早,往往鸡鸣就起,天还没大亮。
这几日在庄子上闲着,没人规束着,加之养着伤,日日睡懒觉,仿佛要把前头没睡的觉补回来。
玉蝉和玉蝶到时沈皓月还没起来,苏堤去庄子上各家买菜了,许长庚在堂屋里画图,虽说已没下雪,可还冷着,堂屋里没有火炉,还有些穿堂风,冷得许长庚披着厚重的袍子。
“许公子。”玉蝉和玉蝶向许长庚行礼。
许长庚见她们来,颔首道:“皓月还未起,你们轻声些,别吵着她了。”
玉蝉见这光景,快到晌午了,自家姑娘竟还没起来,忙解释道:“姑娘在家时起得早的,想是有伤,才睡的久些,好恢复。”
许长庚并不在意沈皓月睡到多晚,只不过玉蝉的话让他想起母亲之前说的,说是皓月在沈家不得老夫人喜欢,也不得祖父与父亲重视,他猜想她这几年是否过得并不好?
“不碍事,日后她想睡多晚都成。”许长庚说的是成婚后,他不会也不许母亲约束着皓月,待她嫁给他后,他一定要补偿她过得艰难的这么些年。
玉蝉听着这话心下不知有多欣慰,自先夫人去世后,总归有人来疼惜自家姑娘了。
“苏堤。”沈皓月在隔壁屋里唤苏堤。
玉蝉和玉蝶听到了,赶忙过去,推门进屋里,沈皓月已披着外衣起来,在桌边喝水了。
“姑娘怎么自个下床了,”玉蝉瞧着自家姑娘面色苍白,不由的眼眶红了,“姑娘伤在何处?”
“你们怎么来了?”
“许公子昨日来过沈府,本是想带奴婢们一并来的,奴婢准备东西慢了,今日才道。”
沈皓月担心玉蝉又哭起来,作势要撸起袖子,“你可别哭,我的伤都结痂了,你不信自个瞧瞧。”
玉蝉还真上手轻翻起沈皓月的袖子,上臂靠近关节处一道约寸长的紫红伤口,这一看,玉蝉豆大的泪珠子落了下来。
“姑娘这还没嫁人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玉蝉放下沈皓月的袖子。
“玉蝉姐姐瞎操心,姑娘都定了许公子,还用怕一道伤疤不成,许公子那秉性,自个在堂屋里吹冷风也不愿叫醒姑娘的,日后定对姑娘千万般好的。”玉蝶拿了衣服侍候沈皓月穿上。
沈皓月还不知自个睡到了什么时候,“长庚哥哥在外面等着?怎苏堤没叫醒我?”
“定是许公子不让,奴婢和玉蝉姐姐方才来,许公子也不要奴婢们吵醒姑娘。”
玉蝉抹了眼泪道:“奴婢瞧许公子那样子,像是来了许久了,堂屋里没个炉子,人都冻红了。”
这院子,堂屋里就一套桌椅并不大,反而就寝的屋子里暖和又大,沈皓月寻常都在这间屋子里,便也没想起要放个炉子在堂屋。
沈皓月穿戴整齐,发髻也没挽就去了堂屋,许长庚一双手冻得通红还握着画笔。
“你起来了。”许长庚见沈皓月,双眸都亮了,指着画对她道,“我设计了一个花架子,你瞧瞧,瞧着可以,我找来木头做好放在院子里,在旁边种上丝藤,夏日丝腾爬上花架,在下面纳凉很是惬意,我在渝西时的院子里就有这么个架子。”
比图纸更吸引沈皓月的是许长庚那双冻红的手,她上前握住许长庚的手,冰得她一颤。
许长庚连忙抽回手,“冷着你了?”
沈皓月固执地再握住他的手,“我有伤呢。”
许长庚不敢动了,才明白她是心疼他冻着了,欣喜地笑道:“皓月,我没那么娇气。”
沈皓月心疼又赌气,“你轻声进屋里,也未必会吵醒我,比在这挨冻好些吧。”
“皓月,我们……还未成婚。”许长庚笑容更甚,他先前总觉得多年未见,皓月妹妹与他疏远了不少,他如何对她好,总归觉得与她隔着什么,今日瞧她如此,心想自个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皓月不知说什么,方才的话确实有些没规矩了,双颊红了一片。
李域走进院子,恰巧就看道沈皓月握着许长庚的手,一脸娇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