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皱眉。抬首。
饶有趣味的盯着孔嘉仁说道。
“后起之秀?”
孔嘉仁微微一笑,然后自然松开双手,背负身后。一脸正色道,“书生孔嘉仁,见过前辈。”
青年随之将剑收起,竖在身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孔嘉仁说道,“能修行至此,已然不易。为何放弃肉身,以元神成神,可惜可叹?”
孔嘉仁右手前伸,作出请状道,“前辈请坐。”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壶酒,递给青年道,“我师侄年幼,不知这世间道理。实乃我之过。还请前辈原谅。”
青年摇摇头,看了一眼十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好久不曾这般喝酒了。”
“前辈若是喜欢,今日,我书生,便与前辈一醉方休?”
青年蓦然大笑,忽然冷了脸,语气冰冷道,“我绳床巷物件,岂是俗世之人可沾手之物?”
十三被吓的大气不敢出。怯懦的站在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青年。
孔嘉仁听闻,再次拱手,满脸歉意,道,“不知者不罪。前辈所说的绳床巷物件为何物,让我师侄还回来便可。”
青年冷笑一声,冷冷看向十三,说道,“可我觉得她并未知错。反倒觉得有理。”
十三皱着眉头,对着青年拱手道,“前辈所说何物,我确实不知。但我一没抢二没偷,确实不知前辈所说为何物?”
青年斜着嘴,戏谑笑道,“你觉得你天赋异禀,十年努力根骨极佳,可你十年努力,便想要拿走别人几代甚至几十代人为之经营的东西,你觉得公平吗?”
十三不知所措。她明白眼前之人,外表看似年轻,但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怪物。而且,功力高深,就算是孔嘉仁,本命二字尽在,若不全力出手,只怕也不是青年对手。
十三对着青年拱手作揖,语气诚恳道,“前辈,我从没有拿过绳床巷物件,就是住在绳床巷的一二送我陶罐,我也未曾收取。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年幼,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青年兴趣盎然,饮一口酒,手指微动,戏谑道,“这正是如此,才留你一条命,不然…”
青年抚了一下头发,纤细手指一招,在十三怀中的粉色长剑猛然跃出,竟是直直刺向青年。
青年笑意温煦,丝毫不惊,看着猛然袭击而来的飞剑,冷哼一声。
飞剑被青年一声冷哼,定在虚空中。青年起身,左手伸出,对着剑身以食指微微一弹,道,“调皮的家伙,今日赏你一指。还不现形?”
随着青年话音刚落,飞剑中一缕剑气如虹,竟直直掠出,围绕着青年欢快雀跃。如同走失的小狗忽然找到了主人一般。
十三恍然。心性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朗。之前围绕在心头的阴霾一闪而逝。
十三拱手作揖,低着头红着脸轻语道,“谢先生救命之恩。”
青年一甩衣袖,戏谑道,“我之剑气,名暴戾。虽说被我放置此地,守剑炉。但也不是常人可以驾驭。你这几日,能守心明性,不随意杀人,已然不易。便饶了你。”
十三听闻,不禁一阵后怕。看似随意得之的“气”之法术,竟差点让她入了魔,杀了一二。想到此,十三再次拱手作揖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年和煦一笑,摆摆手,“你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你想杀却没能杀成功的人。若不是他,换作别人,此时早已死在你飞剑下。若是如此,你便成了此剑的婢女,被它操控,成了行尸走肉。”
孔嘉仁一听,眉头微皱。他明白其中曲折。世间有些兵器,强大如斯。一不小心,便被兵器喧宾夺主。
孔嘉仁再次拱手问道,“前辈,为何对绳床巷如此熟悉?”
青年听闻,哈哈大笑道,“出了一趟门,竟然有人问我为何对家如此熟悉?”
孔嘉仁听闻,微微一笑,道,“看来剑炉山解封,便是这几日了。”
“我辈中人,不惧生死。为守这支离破碎的山河,镇守边关。这次,全部回来,便是为此事。不曾想,一去一返,又是一个纪元。”
青年眉间闪过一丝忧愁。端起酒壶,饮一口酒,指着长剑说道,“回去吧!修出剑灵不易,莫要自毁前程。这世间藏龙卧虎之人太多。所幸你遇见的是我,若是拿拂尘的那个家伙来,今日,便是另一番场面了。”
说完,一指点出。长剑一声哀鸣,直直飞回十三粉色剑鞘。
青年再次落座,饶有兴趣看向孔嘉仁道,“我竟看走了眼,你竟然修出两件本命物,可为何将一件本命物抽离,又将仅剩的一件本命物一分为三?你不知道如此做,会身死道消,永生永世再无轮回机会吗?”
孔嘉仁落寞一笑,从怀中掏出酒壶,敬向青年道,“我辈浩然天下修士武夫孱弱,被蛮荒天下蛮子围攻,竟无人上前,袖手旁观。我虽说是一介书生,但气节仍在。便以我肉身与本命物,守护浩然天下,只为凡夫俗子守的一时片刻。”
青年听闻,抬眉,邪笑道,“战争一事,本是平民百姓受苦。可凭你,就算守护三十年又如何?到时还是抵挡不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性命?”
孔嘉仁微微一笑,道,“尽人事,听天命。人生一世,不可揣测之事太多。”
青年听闻,点头道,“不过,我相信你。虽说我对这五座天下不感兴趣,但你能如此做,甚感欣慰。我辈修行中人,当该如此。我敬你一杯。”
说完,青年举起酒葫芦,轻轻碰了一下孔嘉仁的酒葫芦,一饮而尽后,提着锈迹斑斑的长剑,大步走出门外。
孔嘉仁看着青年,若有所思。轻语道,“十三,你可知错?”
十三此时低着头,咬着嘴唇,眸子水润,道,“师叔,我知错了。之前以为一二误了我的本心,差点铸成大错。”
“知错就改便好。一二孤苦无依,但本心从未想过害你。若是换成你,被人伤害过,还能笑意盈盈的去接受他吗?”
孔嘉仁喝了一口酒,正襟危坐,再次说道,“我们总是以旁观者姿态任意指责,但凭心而论,当时换做是你,又还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