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下学期开始，距离升学考试只有半学期。
对于一群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青春期孩子，如果问面对人生的这个小十岔路口他们有多紧张，可能他们每个人在内心深处并没有感觉到多紧张。
只是在一张接着一张的试卷、一次接着一次的摸底考试、人云亦云的不断强调声中，他们的神经被动变得紧张。
对于夏立，她是有动力的。她不想回到那个冷漠的老地方，她想跨入像江洲经管学院一样的大学，她想弄清自己的身世，她想改变自己的底牌。
可她也仅仅只有16岁。她也未曾真正经历过升学的考场，她也只是随着大部队被推着前进。
黑暗中的努力最让人透不过气，因为努力的人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是不是奏效，自己的努力到底去向了何方。
因为总复习的安排、周末的加课，四人组的补课停了下来；唐绍东最近也都在J市处理公司的事情，夏立已经好几个星期都没看到他了。
经过初二断断续续的补课，夏立的英语和数学成绩有些长进，但是总成绩和程颖差不多，总是飘忽不定，忽上忽下。最好的成绩在全班排名20多名，发挥不好的时候，还是有过30、40名左右的成绩记录。
“夏立，你是不是想留在高中部？”
“不是我想不想，是我能不能...”
路灯下，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都被拉得欣长。
晚自习以后，夏立和匡嘉豪一起走夜路回家。
“我这几次的月考成绩倒是稳了，要么32名，要么36名。真是奇了怪了，我就跟这俩数拧上劲儿了。”
“你进步了不少。”夏立记得自己刚转学过来，匡嘉豪的成绩也是稳得。但是，是稳居倒数第二，现在的成绩倒是起码保证他能进一所高中。
“我的宿命，三中。”匡嘉豪语气中有些落寞。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努力呗。”夏立给匡嘉豪打气道。
“我已经望眼欲穿了，恨不得明天就进考场。什么水平，来个痛快，现在就像温水煮青蛙，难受！煎熬！”
两个人走着，已经走到了唐家别墅前面的一小段上坡路上。
夏立放慢脚步，背着沉重的书包，稍微弓着身子向上走。
“我都劝你一年了，整辆自行车，咱俩一块儿骑，节省下来的时间回家学习，说不定能再提高几个名次。”匡嘉豪对着夏立开玩笑。
“你打明天开始，可千万别跟我一起走了。走多了都没时间学习了，万一没考好，我就要成千古罪人了！”夏立轻松地调侃。
匡嘉豪也放慢脚步，落后夏立半步，用手轻轻帮她托起书包。
“要不我带着你也行，我那车子，驮你还有你这千斤重的书包，绰绰有余。”
“我怎么听着，你像只在沙漠里跋涉的骆驼？”
“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说着匡嘉豪重重地松手，沉重书包的又一下子落回到了夏立的双肩上。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响起了车轱辘压马路的声音，接着两束车灯从后方射了过来。
是夏立熟悉的那辆黑色保时捷卡宴。
车从两个学生的身边经过，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开到唐家别墅的门口，转弯，稍作停留，大门自动识别、开门，保时捷开了进去。
“这车牌尾数，888，一看就有来历。”“夏立对车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看着车进门的方向，心里算着唐绍东这次出差有半个多月了。
匡嘉豪继续八卦：“真是低调，这么有钱的人家，只开一辆卡宴代步。像这种身价，不开库里南刷街，都不符合身份。”
“别贫了。”夏立停下了脚步，示意自己到了。
“走了，回家做卷子！”匡嘉豪痞痞地对着夏立招手。
走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对着夏立问：“早上一起走？都初三下学期了，还去跑步啊？”
夏立想了想，说道：“还去，别等我。”
匡嘉豪摊摊手掌，做出很无奈的表情，做了个OK的动作。
“那我走了。”
走进别墅步行门，沿着一侧的蜿蜒小路往里面走，夏立看见唐绍东从后方花房的方向走了出来。他去停车了，看来今天唐绍东是自己开车回来的，他的助理蒋洛没跟过来。
看见夏立，唐绍东停下了脚步，朝这边张望。
“少爷，你今天回来的？”夏立快步朝唐绍东的方向跑过去。
“嗯，下午刚下飞机。”唐绍东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等夏立，见她小跑过来，他一只手拿了出来，往门的方向一指，示意她一起往里面走。
“每天都这么晚下课吗？”唐绍东关心地问。
“嗯，这学期加了晚自习。”
“哦。这个时间往回走，有些晚。”
“有同学一起，很快就能回来。”
唐绍东岔开了话题：“最近怎么样？周末补课都没时间了吧？”
“是，周末也安排了自习。最近成绩忽上忽下的，心里没底儿。”
“尽自己的努力，别太关注结果。”唐绍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初二还是在自我放弃。初三发力，总复习几轮下来，下半学期就逆袭前十，最后考上了一中。所以，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成绩。”
夏立笑笑。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成绩，这话自己刚才在路上原封不动的跟匡嘉豪念叨过。
夏立想起唐绍东的朋友圈:初中时候，有段时间他总是发些奇奇怪怪的语言，都是些“为什么就这么离开”、“走就走，我也不在乎。”这样的话，相互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更新也都是在网吧这些地方，这段是时间就是他说的消沉、自我放弃的一段吧。
夏立在状态的下面看到安然频频给他留言打气，告诉他学习的进度，夏立联想到那天在酒局上，安然和唐绍东的对话，猜到那段时间里，安然是没少拽着唐绍东、督促鼓励他。
他朋友圈里说的是谁走了？夏立不止一次的听不同的人说过唐家的事，唐绍东的妈妈在早些时候抛弃唐绍东独自改嫁了......
“想什么呢？”唐绍东问。
开门走进屋内，一路走到楼梯口，唐绍东见自己给夏立打气，夏立都没有回应，她在走神。
“没什么。”
“你有想过去哪里读高中吗？”
夏立摇摇头：“有时候我挺想读高中，有时候又觉得，我可能会直接下学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