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安眸光深邃,低声道:“如今南苑国正值战乱,帝位最终谁能坐上还未可知……”
盛清欢偏头看向谢槿安,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谢槿安讨论朝廷大事。
“一切皆有可能,你是这个意思吗?”盛清欢声音清浅,双眸定定的看向他。
谢槿安点头。
两人再无话。
可盛清欢的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她的内心有重燃了一丝希望,只要有可能,她就不能放弃,就算没可能,她也要为自己找出一条可行之路来。
“你会做船吗?”盛清欢呆呆的望向前方大海的方向,漆黑的眸子很是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离,若有所思道。
谢槿安摇头,“不过我听说过一种筏子,制作方法简单,上京的运河上,也见过。”
“那明日我们做筏子吧。”盛清欢目光温柔如水,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
谢槿安看向她的神情颇有些无奈,他现在有些后悔凑过来了,她也不怎么需要自己安慰,很快就会自愈,很快就会有下一个目标。
“我们要想离开这里,只能依靠筏子。”盛清欢眼中光彩湛湛,顾盼生辉。
谢槿安点头,“做筏子,需要竹子。”他要离开这里,而走海路是最为便捷的方式,有了竹筏,他也能早些离开这里。
“竹子,我记得雷叔说过,他寻水那天,见到过一片竹林,明日我让阿爹去砍一些回来。”盛清欢抿唇道。
盛清欢起身,轻轻拍了下衣摆,脚步轻快的离开。
谢槿安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果然是他想多了。
盛清欢因为又有事可做,便立马满血复活了,一晚上,她都在做梦,梦中,她成功做成了竹筏,而且还成功沿着海岸线找到了一处港口,她带去的海带、野猪肉大受欢迎,换了许多的米粮回来,梦里,她吃到了心心念念香喷喷的米饭。
蒋氏被她的嘤咛声吵醒,还以为她做噩梦了,可见她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蒋氏轻轻的为她盖了盖被子,将盛清欢搂紧怀中。
第二天,盛清欢见盛舟和雷鸣要走,连忙追了上去道:“阿爹,你能帮欢儿带几根竹子回来吗?”
盛舟不解,“欢儿要竹子做什么?”
盛清欢也不隐瞒,这事根本也隐瞒不了,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我要做竹筏。”
雷鸣震惊的看向盛清欢。
“欢儿,你想要离开这里?”盛舟不明白,女儿为何要做竹筏,除了离开这里,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盛清欢坚定的点头,问道:“阿爹不想离开这里吗?”
这个问题,盛舟之前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这一路上,每个选择都不是他想选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生活在梅岭村,这样偶尔去县里,还能见一见小妹盛芙,如今小妹去了哪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雷鸣却陷入了深思,他出声就是猎户,这是没的选的,可他从小就知道,爹娘的心愿一直都是能像梅岭村的人一样,有田种,有个农家小院,所以他也一直都想要弟弟雷崇能读书,能离开山林。
如今他们生活在这里,暂时的安逸,却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
他们却不能当一辈子的流民。
“好。”雷鸣抢先盛舟一步答应下来。
盛舟也点头道:“欢儿在家等着吧,阿爹回来给你带。”
“雷兄弟,欢儿说的法子真的行吗?”盛舟走后,心中有些不确定。
雷鸣沉声道:“昨晚我见谢公子与欢儿站在一处说话了,怕是这个主意是谢公子想出来的,他是个读书人,知道的多,见到的也多,咱们要想离开这里,就得试试。”
“可,那可是大海啊……”盛舟还是有些打怵。
雷鸣何尝不害怕,但害怕也没办法,就比如他们在山林里的那些日子,他也害怕,猎杀黑熊的时候更加的害怕,但只有害怕,才能爆发出潜力。
“盛二哥,那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待一辈子吗?”雷鸣反问道。
盛舟摇头。
“可是,大家不会同意的……”盛舟犹豫道。
雷鸣沉着脸,看向盛舟,“盛二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觉得这些人应该在一起,可你有没有想过,之前刘柱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分开了,如今也是一样的,想离开的人可以离开,不想离开的人可以留下。”
盛舟有些讷讷的。
“里正那些人,如果不跟我们在一起,怕是会活不下去吧……”盛舟低声道。
雷鸣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会,他们都能从叛军和流军的手中逃脱,又怎么会活不下去呢,如今有水,又靠着大海,只要勤快一些,还是能活得下去的。”
“盛二哥,这些人,不是你的责任。”雷鸣这句话说的有些残忍,但他是个猎户,从小就见惯了弱肉强食。
盛舟是个老实的,善良到有些优柔寡断的人。
但雷鸣不是,雷鸣也不是不善良,而是他更果决,知道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
如果盛清欢在一旁,肯定要为雷鸣这一番言论鼓掌叫好。
盛舟沉默着不吭声。
又走了一会儿,盛舟才开口道:“雷兄弟,你说的对,可我还是想要带着大家一起离开。”
雷鸣也不反驳,他当初跟盛舟攀谈,不就是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吗。
“如果他们想一起的话,那是当然。”雷鸣沉声道。
盛舟闻言,咧嘴笑了。
盛清欢也没闲着,她去沙坑看了,抬回一盆海水,准备煮干。
蒋氏得知女儿要做什么,立马去捡柴。
盛清萱则坐在棚子里,一边做鞋,一边看向盛清欢,眼中的怨毒却日渐掩饰不住。
“盛姑娘可真是手巧。”一旁的妇人笑着说道。
“萱儿手笨的很,也就能给长辈做做鞋袜这些简单的,像是绣个帕子就不成了。”李氏谦虚道。
“这做的比我都好呢,哪里就笨了,嫂子,你就是要求严格。”妇人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