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捡石头吧,你一个人拿不动。”雷崇立马说道。
谢槿安将雷崇的神情都看在眼中,他好像对盛清欢过于上心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女娘,肯定是他想多了。
但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谢槿安瞥了雷崇一眼,没有说话,只点了下头。
雷崇没有多想,高兴的跟着盛清欢去找石头了。
三人很快,就做好了晒盐的水池。
蒋氏等人将早饭做好了,朝他们喊道:“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雷鸣和盛舟俩人商量着要去摘果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兔子、野鸡,他们虽然分到了一些肉,可只吃不进,早晚会吃光的。
“要是有网子就好了,咱们可以捕鱼吃。”雷崇小声说道。
雷鸣心念一动,他可以做鱼叉,大人人都一把,这样在海边一天,多少也能有些收获。
盛清欢却觉得,他们守着大海,肯定饿不死,上次她捡回来的海鲜,虽然大家都没吃过,可最后,却都吃干净了。
里正也想到了,所以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雷鸣和盛舟带着盛兴旺去山林里打猎,而妇人们,去海边捡海鲜。
盛海带着雷崇、盛兴景几个半大少年则用鱼叉捕鱼。
而谢槿安,里正并没有给他分配任何活计。
里正年纪一大把,多少还是有些眼力的,别看谢槿安如今穿着粗布衣裳,可周身的气质却完全掩盖不住。
盛清欢坐在陡坡上面的石头上,看着大家忙碌着。
大家如今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盛清欢察觉,不只是盛老爷子,就连里正都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但她却不是这样想的,这里只能作为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他们还要继续走。
住在这里,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来台风,他们便会什么都没有,一不小心,可能连命也没了。
但要如何说服众人呢?
盛清欢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雷鸣和盛舟没让大家失望,两人回来的时候,竟然扛回来一头野猪,比上次那头还要大,差不多有三百多斤重。
盛清欢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自从家里的米吃光后,她就再也没吃过米了,是什么味道,她都要忘记了。
肉吃多了,肝火就旺盛,时间久了轻则舌头红肿,重则生疮。
里正和盛老爷子很高兴,让他们把野猪抬到一旁放好。
“阿爹,你们要怎么处理这头野猪?”盛清欢拉着盛舟,小声问道。
盛舟愣了一下,不解道:“跟之前一样,做成熏肉,够大家吃一阵子了。”
盛清欢没有说话,只悄悄的退到一旁,看向蒋氏道:“阿娘,我们不能找个地方把野猪卖了换些米粮吗?”
蒋氏摇头,“欢儿,这里连个镇子都没有。”
“那我们去找……如果找到了,我们就可以去安家了……”盛清欢仰着头,一脸笑容道。
蒋氏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眸中闪过一抹苦涩,“欢儿,安家没那么简单的,我们是流民,只能投到了大地主、大官门下当奴仆、部曲、荫户。”
盛清欢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错愕,她从未想过,流民不能拥有正常的户籍,而是要成为私人户口,那岂不是跟奴仆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也不想一辈子都留在山中,开荒种田。
“那如果我们以后回到梅岭村呢?”盛清欢开口问道。
“欢儿,以后我们就算真的能回去了,阿娘也不想回去。”蒋氏柔声道。
“为什么?”盛清欢不解,不过她知道,蒋氏不是那里人,那里不是她的家乡。
“我们一旦回去了,就要补齐离开时的赋税,无论欠了多久,都要一一补齐。”蒋氏垂下眼帘低声道。
盛清欢又傻眼了,他们现在是两难的地步,往前走,走不得,往后退,又退不了。
这里,还真是最好的地方了,对他们来说。
可盛清欢不甘心,她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成为野人的吗?
这天晚上,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唯独盛清欢,孤零零的坐在石头上,仰头看向天空的星星,听着耳边的海浪声,脸上有万般的愁绪。
谢槿安诧异,一个小女娘,她到底有什么心事,能愁成这样,他早就察觉到她的异常,并且她身上的孤独感,是那么的浓厚。
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被这夜色给吞噬了一般。
“想什么呢?”谢槿安站在一旁,海风垂着他的衣摆轻轻飘扬,双眸看向大海的方向,这一刻,盛清欢觉得他好像是一个江湖侠客一般,周身满是侠气。
“没想什么……”盛清欢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
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星空,浅浅道。
这样的盛清欢是谢槿安不曾见到的,他见到的是能言善辩、不守规矩、聪明狡黠的小女娘,而不是眼前这个好像没了魂魄的小女娘。
“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吗?”谢槿安没有看她,已经看向大海,看着海浪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礁石。
盛清欢偏头看向他,她很确定,她跟蒋氏说话的时候,他并不在跟前。
“你呢,你要去哪里?”盛清欢牵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了。
“真丑。”谢槿安那双漆黑的双眸看向他,薄唇轻启,冷言道,“不想笑就不要笑。”
盛清欢闻言,耷拉下脑袋,她觉得无比的沮丧,还有疲惫。
“你不想去安州府了?”谢槿安问出口后,竟然有些小小的紧张,怕她的回答是否定,这是为什么,他连忙甩了下头,让自己心中没有任何的杂念。
“想啊,可我想又能怎么样呢?”盛清欢苦笑道,“阿娘说,我们是流民,就算到了安州府,也只能给人当奴仆。”
谢槿安眯了下眼睛,“那如果可以拥有户籍,跟从前一样呢,你去吗?”
盛清欢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苦涩,“那自然是要去的,可朝廷律法,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