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安和周舒月的订婚宴果然没有进行下去。
因为在中途贺知律黑着脸走了进来,直接拉着周舒月就走了。
苏昱安因此沦为全南荷的笑柄,然而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头上戴绿帽的悲愤感,反而眉眼带笑,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被刺激疯了。
自从苏昱安和她坦白之后,聂颂欢心里踏实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仿佛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终于看到了点光亮。
聂政则的事业也慢慢有了起色,公司的老板发现他是个能人,把他提拔去做总经理。
他刚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在公司已经树立起了威信,一时间风头无人能比。
虽然和之前的聂氏没有办法比,但也算有了新的盼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聂家又重新出现了欢声笑语。
聂颂欢以为她解脱了,直到有一天,公司的上司突然说今晚要出去聚餐,谁也不可以缺席。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她宁愿回家窝着。
但是上司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次我们去‘夜宴’,我可是花了血本的,谁要是敢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夜宴”是有名的土豪饭店,主打奢华与格调,一盘青菜都敢上四位数,最低消费一万。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若有似无地瞟向聂颂欢,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聂颂欢已经拎起包,打算和他说一声自己就先回家的,但看这情形,是不去不行了。
她蹙了蹙眉,掏出手机和梁青说今天公司聚餐,让他们不要等她吃饭了。
“夜宴”的停车坪上停了一溜的豪车,金碧辉煌的招牌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下车之后,有个同事昂起头,盯着那一辆辆豪车,羡慕地说:“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我一个?”
聂颂欢听到后,忍不住勾了勾唇,眼里漾出点浅淡的笑意。
上司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在聂颂欢低头的时候掠过来一眼,又很快敛回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这能行吗?”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上司神色一变,脸上出现喜意,“好,一言为定。”
上司豪爽地点了满桌子的菜,要知道他平时请大家喝奶茶都是点蜜雪冰城最便宜的冰鲜柠檬水。
有大胆的同事说:“谢哥,你中彩票了?”
上司眯了眯眼,眼里藏不住得意,“我刚谈了一笔生意,成了。今天大家敞开吃,我买单!”
包厢里马上响起了拍马屁的声音。聂颂欢坐在边边,脸上挂着不怎么走心的笑,眼睛却时不时往手机上瞟。
苏昱安说等一下下班了来接她。
聂颂欢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口茶,没有加入到同事的马屁阵列中。
上司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看到聂颂欢始终不置一言,清咳了一声,端起了了酒杯,“今天不整些虚的,就吃就喝,玩个尽兴。我先干为敬。”
说完纯度颇高的白酒他一口灌下去,脸在瞬间就烧红了,五官皱巴在一起。
场子一下子就热了,一杯酒一杯酒接连下肚,聂颂欢每次想要不喝,上司都会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她,让她想不喝都不行。
几杯白的下去,聂颂欢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她强撑起精神给苏昱安发了位置,在上司又来劝酒的时候,借口上厕所溜了。
她的脚步虚浮,撑着墙缓慢地挪进厕所,她捧了一掬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珠拍打在脸上,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撑在洗手池上,双目迷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因为她觉得她不再是她,镜子里的那个是被困住的自己。
聂颂欢伸了伸手,点了点镜中的自己,轻声说:“聂颂欢,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你就可以自由了。”
她缓慢地勾了勾唇,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然后她就被镜中搞笑的自己逗笑了。
好傻啊。
聂颂欢刚一走出厕所门口,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僵住。唐天浩单手插着兜,嘴角勾着恶劣的笑,看到聂颂欢走出来后,挑了挑眉,吹了一个流氓口哨,“哟,欢欢,好巧,又见面了。”
聂颂欢防备地退后了一步,手摸到兜里的手机,手指微动,“我说过了,我不会和你结婚,你死了这条心。”
唐天浩耸了耸肩,“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是你的上司叫我来找你的,叫我带你去隔壁的酒店谈点事。”
聂颂欢眉心一蹙,心头慌乱,寒气不停地顺着背脊往上串,“我下班了。而且,有事你和我上司谈。”
言罢,她快步走了过去,却被唐天浩一把抓住抵在墙后,他阴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聂颂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在装什么啊?难不成你还在肖想贺知律,别傻了,他现在和苏昱安的前未婚妻打得火热,哪里还能想起你。”
聂颂欢挣扎,可她刚刚喝了酒,现在根本提不起力气,她眼里闪过惊恐,“你放开我!我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我还怕得病呢!”
唐天浩哼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小方巾,眼睛闪过一抹暗光,装模作样地在她白皙的额上擦了擦,在聂颂欢张嘴喊人的时候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聂颂欢瞬间就软在了他怀里,唐天浩得逞地笑了笑,“你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是要玩弄你,我倒要看看你在床上嘴还硬不硬。”
他揽着聂颂欢走出了夜宴,走进了隔壁的“帝天”酒店,无论是“夜宴”还是“帝天”都是唐家的产业,自从聂颂欢踏进“夜宴”的那一步起,她就逃不出去了。
聂颂欢醒过来的时候,手和脚都被绑住了,她现在的脑子晕晕沉沉的,看东西带着重影。
她挣扎了几下,就听到旁边的沙发上响起了男人的哼笑声。
聂颂欢的动作一僵,转头看过去,看到唐天浩穿着睡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聂颂欢,别做徒劳的挣扎了,我给你用的药药力可是非常有效的,就算你是头牛,现在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聂颂欢浑身颤抖,她咬着牙,“你想干什么?”
唐天浩摸了摸下巴,把手中的红酒放下,走到床边俯下身看她,手指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滑了滑,聂颂欢侧开脸躲开。
“那你还这样绑着我,怎么,害怕吗?”聂颂欢强装镇定地说,她现在必须找机会逃走,要不然她根本不敢想今天自己的下场。
唐天浩眯了眯眼,笑着说:“帮你解开也可以,毕竟你要是一动不动的,也没劲。”
聂颂欢忍住心底的恶心,在他松开自己的时候,用力踹在他的要命处,唐天浩顿时哀嚎一声,捂着东西趴到在墙上。
他忽视了人在遇到危险时的爆发出来的力量,吃了一个大苦头。
聂颂欢连滚带爬地跑到房间门,刚要握上门把手脑袋就“嗡”地一下剧烈疼痛了起来。她眼里的光芒迅速退散,变得黑暗无光。
聂颂欢顿时就明白了,她今晚走不出去了。
唐天浩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东西和一个针管,他恶狠狠地说:“原本还想和你好好玩一次,没想到你偏要给脸不要脸。”
“房间的门早就被我锁死了。而且这一层都没有人住,你跑不掉的。来,给你点好东西,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可以让你无时无刻都在渴望我,你会成为我的玩偶。”
他拿着针管一步步走了过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聂颂欢浑身发抖,说不清楚是因为脑子里的疼痛还是应为惧怕和绝望。
就在唐天浩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旁边的厕所,锁上了门。
她瘫软在地上,听着门外的砸门声,她缩了缩身子,止不住地流泪。
唐天浩笑了一声,“欢啊,我有钥匙的,你躲不掉,乖一点还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聂颂欢却越恐慌,他要进来了······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颤抖地报了警。随后,又哆哆嗦嗦地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句:
爸爸妈妈,欢欢好爱你们啊,下辈子你们还愿意当我的爸爸妈妈吗?
梁青马上就回了,“傻孩子,爸爸妈妈也爱你,下辈子也要当你的爸爸妈妈。宝贝,都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啊?”
眼泪模糊了视线,聂颂欢刚想要恢复什么,苏昱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门外的脚步声传来,聂颂欢接通电话的同时,用手肘撞击墙上的玻璃,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敲不碎镜子。
电话里苏昱安的声音传来,他的嗓音带着笑:“欢欢,我快要到‘夜宴’了,你吃完了吗?”
聂颂欢声音带着哭腔,“苏昱安,我好像等不到那天了,你要是自由了,可以替我好好照顾我爸妈吗?我······”她嗓子眼梗住,她跑到浴室,把花洒拆了下来,用力砸在镜子上。
镜子瞬间四分五裂,聂颂欢随手抓起其中尖锐的一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因为我,害他们被贺知律报复,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事业毁于一旦,我对不起他们。”
“聂颂欢,你在哪里?”苏昱安的声音颤抖,没有听到回答,眼睛变得猩红,握住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你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你。”
门外地脚步声停住,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聂颂欢却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捏着碎镜子,背靠在门上,低声说:“来不及了,苏昱安。我有一个秘密,现在要告诉你,你要认真听哦。”聂颂欢昂起头,盯着头顶上无比耀眼的顶灯,“苏昱安,其实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要好好活着噢~”
钥匙插进锁眼,聂颂欢猛地挂断电话,把碎镜子抵住自己手上的血管,眼里闪过害怕。
门被推了一下,聂颂欢往前扑了一下,又拼命靠住门,唐天浩发出猥琐的笑声,聂颂欢眼睛一闭,眼泪从眼角滑落。碎片慢慢挪开手腕,抵在了颈部。
要是割手腕死不了,岂不是白疼了。她不能染上毒品,不能······
她猛地用力,白皙细嫩的脖颈马上冒出了鲜血·····
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她在恍惚间听到了唐天浩的尖叫声。
聂颂欢忍不住想,要是能吓死他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颂欢好像听到了一道冰冷的机械声。
“主神,聂颂欢死亡,任务失败·····”
“苏昱安失控,唐家破产,唐天浩进了监狱······”
“苏昱安和贺知律相争,贺知律公司陷入危机······”
“苏昱安和周舒月决裂······”
“苏昱安暴走黑化······”
“世界正在解体······”
“主神······”
“闭嘴!马上启动紧急预案!”
“主神,聂颂欢的记忆无法清理······”
“你真的是个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法清除就掩盖,编造一段记忆塞进她脑子里······”
“怎么掩盖住事实呢?”
“你他妈······现在不是流行穿书吗,就说她是穿书的,让她走剧情,把她的下场说凄惨点,吓住她!”
“明白主神······”
“马上滚!”
聂颂欢听到小度叹了口气,用机械的声音吐槽,“剧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朝我发什么脾气!”
聂颂欢倒吸一口冷气,明白了自己其实就是聂颂欢,她不是什么穿书者,她不断回忆起的记忆就是她自己的。
这只是小度和主神的骗局······
瞬间天光大亮,聂颂欢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下意识睁开了双眼······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她看到梁青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聂政则满脸疲惫地搂着梁青。
聂颂欢眨了眨眼,原本的记忆不断地冲击着她,让她瞬间落下了眼泪,她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两个人惊喜地抬起眼,猛地握住聂颂欢的手,“欢欢,你终于醒了!你真的吓死爸爸妈妈了!”说完她的眼泪又不停地流,聂政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停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聂颂欢抬手擦了擦梁青脸上的泪,轻声安抚,“妈妈,我没事,别哭,都变丑啦!”
梁青忍不住破涕为笑,“我这还不是因为你啊!”
聂颂欢动了动脑袋,觉得浑身酸软,“我睡了多久啊?”
“十天!你足足昏迷了十天!”梁青红着眼说。
聂颂欢一愣,又问,“苏昱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