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零点，广场上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每隔几米就会有执勤的警察在维持秩序，避免造成人群拥堵，甚至造成踩踏事件。
四个人没有到人群密集处，而是在外围站着，昂着头看江对面的倒数大楼。
聂颂欢巴拉开遮挡住视线的帽子，兴高采烈地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断减小的数字。
苏昱安站在她的旁边，插着兜，背脊挺直，板正规矩，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焦点感。
随着倒数的钟声渐近，喧闹的人群陆陆续续开始高声倒数，一下子就把跨年的气氛推向高潮。
四个人也受这高昂情绪的影响，同样开口倒数。
聂颂欢心情雀跃，不知不觉间就伸手拉住了苏昱安的手臂，清澈透亮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倒数着。
苏昱安唇瓣勾起，狭长的眼里蓄满了笑意，耷拉下眼皮瞧着她精致的面容，内心格外安宁满足。
“10~9~8~”
最后的十秒钟，人群响起了热烈的浪潮，人们高举着手机，记录着迈向新的一年的瞬间。
“3~2~1！”
由无数台无人机组成的“新年快乐”在天空中闪现，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冲上天空，层层叠叠地炸开，把天空渲染成五颜六色的画卷，炫目璀璨。
在新年来到的瞬间，苏昱安在众人激动的瞬间，牵住了聂颂欢的手，身子凑近，和她拉近了距离，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眸。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说：“新年快乐，聂颂欢。”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梢，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聂颂欢直愣愣地僵在原地，眼里的笑意还未消散，就被苏昱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乱了心跳。
她的心像是一罐已经没有气的碳酸饮料，却被苏昱安的一句话晃了晃，又滋啦地恢复了成千上万的气泡，一颗颗地往上冒。
她蜷了蜷指尖，在他温柔热烈的目光中缓缓勾出一抹笑，轻声说：“新年快乐，苏昱安。”
她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和不断炸响的烟火下几乎听不见，但聂颂欢知道他听到了。
在五颜六色的烟火衬托下，他黑发细碎地散落在额前，眼睫似鸦羽，双眸忽暗忽明，最后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手，在聂颂欢的脑袋上摸了摸，拥有凡尘世俗都无法忽视的意气风发。
聂颂欢被他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白净的脸颊卷起了淡淡的红晕。
陈幼安也拉了拉聂颂欢的手，大声喊：“新年快乐！”
聂颂欢弯眸一笑，抱住了她，大声说：“新年快乐！”
跨完年，广场上聚集的人群慢慢散开，很快就空阔了起来。
聂颂欢的脸蛋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红扑扑的，像是扑了一层厚厚的腮红。
她双手合抱住苏昱安给她抓的皮卡丘，精神奕奕地跺了跺脚。
她唇边的笑意嫣然，眼睫轻轻翘起，不算明亮的光线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
散落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凌乱而慵懒，一眼看过去竟显出几分妩媚来。
陈幼安被她艳丽的面容迷了眼，喃喃地说：“好漂亮啊！”
由于她的声音很小，聂颂欢并没有听清，于是朝着她歪了歪头，“什么？”
他没有听见，苏昱安却听见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陈幼安。
黑眸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在陈幼安察觉之前，还是悄无声息地挪开了视线。
算了，只是一个女生，不要计较。
陈幼安摸了摸突然间发凉的后脖颈，看着聂颂欢迷迷糊糊的样子，莞尔一笑，重复道：“我说你漂亮地像个仙女！”
聂颂欢摸了摸还发着烫的脸蛋，眉梢轻抬，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我可是一个大美女！”
聂颂欢从来都不惧怕别人的赞美，每次都大大方方地回应，从不扭捏。
陈幼安很喜欢她的自信从容，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很开心，可以和大美女做朋友。”
要不是聂颂欢，她的生活还会像以前那样平淡地犹如一潭死水，只能忍耐着别人的欺辱，就这样一天天地活下去。
因为聂颂欢，她才从水底被拉出来，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起码，可以在水里稍微畅快地游动了。
她由衷地感激聂颂欢。
聂颂欢注意到陈幼安的不对劲，轻轻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大美女也很开心和你做朋友。”
陈幼安这才勾起了唇瓣，笑了。
蒋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一点钟了。
他看两个女生还抱着难分难舍的，有些无奈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打道回府吧。”
两人分开，相视一笑。
蒋勋趁机说：“我送陈幼安回去吧。”
陈幼安连忙说：“不用了，也挺晚了，你快回家吧。”
蒋勋哪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啊，眼疾手快地拿过她手上的海绵宝宝，当作人质，“你也知道那么晚了，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我送你！”
说完他就拿出手机叫车了。
陈幼安还想拒绝，聂颂欢拉了拉她的手，“让他送你吧，安全。”
陈幼安这才同意。
好在人都已经散地差不多了，叫车也不用等很久。
十几分钟，车就到了。
陈幼安和聂颂欢和苏昱安挥手告别，坐进了车子里。
蒋勋一个闪身坐在她的旁边，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乐颠颠地说：“拜拜，我们先走了。”
苏昱安下巴稍扬示意知道了。
车子驶入主干道，消失在车流中。
苏昱安收回视线，垂眸瞥了眼抱着比卡丘不说话的聂颂欢，低声说：“那我们也回去吧。”
聂颂欢点了点头，没有看他，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上的玩偶。
苏昱安抿了抿唇，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眸光闪烁了一下。
聂颂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突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有点不自在了。
感觉一举一动都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人，咔吧咔吧的。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到聂颂欢的家门外，聂颂欢才垂着脑袋，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苏昱安站在路灯下，一只手插着兜，漆黑的眉眼在昏昧的光线下，深刻地像是雕琢过，每一处线条都敲到好处。
他静静地站着，撩起眼皮看着她，直到她要转身走才扣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嗓音低沉暗哑，“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