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闻言纷纷出言阻止。
“姑娘去不得去不得!”
“你一女儿家,如何和那些人高马大的蛮夷斗?”
“姑娘,听我们一句劝,过了今晚就快些回去吧。”
...
“这里已不是人间。”
百姓们的人声混杂间,一个沙哑且微弱的女声传来。
透过一道道并不坚实又很羸弱的人墙,白月笙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
不对,不是瘦弱,确切说是形容枯槁。
女人脸色惨白,泛着一层白色的嘴唇上干裂出几道裂口,双眸里一片灰白空洞。
看不出任何希望。
女人此刻正凝视着白月笙,双唇微启轻轻颤抖着,和白月笙的视线交叠。
“不是人间了。”
女人双唇翕动,这次白月笙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仅仅是通过唇语读懂了她的话。
只是话说完,女人干涩的眼角处滑落了一滴晶亮。
在几近末日的余晖反射下,竟有种狼藉里的圣洁。
“她几日前死了男人,三个孩子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还在城里。她自己本就身染重病,如今...”老太一声叹息,“怕是活不了了。”
“原是城里的教书先生,却落得如此。”
白月笙看着女人愈行愈远的单薄身影,感觉心弦被狠狠揪起,紧绷着疼也不是。
今时不过民国初年,女性教书先生本就稀奇,可能一个省都出不了几个。
教书育人的角儿,被突然而来的祸害至此。
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幸福更不是所有人都能企及的东西。
“小姐...”“姐姐!”
白月笙意识恍惚了下,踉跄几步身子一沉,跌进芜枂的宽大怀抱里。
她的意识只停滞了几分钟,等白月笙朦胧着双眼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一个雨棚一样的空间中。
偶尔几阵风吹来,棚子的简陋木制支架吱嘎作响,伴随着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塌掉一样。
白月笙靠在芜枂的怀里,身上盖着她带来的小外套。
她后知后觉,这哪里是个雨棚,分明是他们所住的地方。
“姐姐如何了?姐姐是哪里不舒服?”芜枂见白月笙醒来,立马就送上关心。
只不过他心焦,说出话来磕磕绊绊。
刚才白月笙忽然倒地,给他吓出个好歹来。寻思着找个大夫吧,这荒郊野岭的,周围还都是难民,哪里来的大夫。
白月笙晃了晃脑袋,恢复了些神智。
“没事了。”
未几,两个老太太从外面端来几个冒着热气的碗,好生搁在他们手边的地上。
“姑娘好些了吧?”老太太关切问道。
听到白月笙说没事的答复后,老太太又道:“姑娘小伙子,凑合吃些垫垫肚子吧。”
几碗东西端上来并没有食物该有的香味,反倒有种奇怪的味道。
几个人道了谢,视线不约而同转去了饭碗上。
碗里是黑绿绿黏糊糊的东西,混着汤汁,仔细看也看不出是些什么来。
一人一碗,一碗不过半碗而已。
冯妧看着碗里的东西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