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笙从前一日傍晚睡去,已经被噩梦纷扰到凌晨。
除了有时会不安分抬手想要抓住什么,每次都能扑个空,然后新伤崩裂,鲜血沿着手臂流入袖管。
她会因为疼痛拧起五官,低哼颤抖。
新伤崩裂一次,萧司岚就要为她更换一次纱布绷带。
仅仅半个晚上就已经更换了六次。
阿宁这个品种娇气一些,血腥味闻多了会生病,所以挣扎着被薛万抱走了。
只有星月伏在白月笙脸旁,会舔舐她的脸,用它自己的方式安抚她由噩梦带来的不安。
萧司岚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她的右手,另只手指尖轻抚她的发端。
一旦离了手,她的表情便会极度不安定。
所以萧司岚的手需要一直在她的身上。
就算他半边身子已经酸麻。
有时还会从她的眼角滚落几颗晶亮,拽着被角,喃喃一句,“茹姐姐...”
萧司岚轻叹一声。
到底是姐妹血缘亲情。
萧司岚听探子回报,是白月茹救她出地牢,给她擦药,还和她说了不少体己话。
纵使之前再不对付,最终向她伸出援手的也是白月茹。
夜里风凉,萧司岚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他的动作很轻,却一下子将她从噩梦里惊醒。
白月笙的眼皮抖动了几下,才堪堪微睁开双眼。
入眼底的是床头朦朦胧胧的微光。
熟悉的纯白天花板渐渐入了视线。
这是...她和萧司岚的寝卧。
她不在公馆。
喉咙里一片干热,她试着咽了下口水。
喉间就像被什么玻璃碴子卡住了一样生疼。
嗅觉和味觉缓缓苏醒,齿间尽是腥甜的血腥味道。
还有涂抹的什么药的味道。
鼻间也充斥着血腥味。
一定流了不少的血吧。
她想。
白月笙拧起了眉头。
下一秒,浑身的伤口剧痛才传输进她的大脑。
“好痛...”她低哼了一声,喃喃道。
白月笙下意识的用还能用的右手抓紧身下被单,想着以此分担此刻正在通体无限扩散的疼痛。
星月听见她的声音,兴奋的“喵呜喵呜”了几声。
这时,她才堪堪感受到脸上那熟悉的触感。
萧司岚觉出了手上那抹微凉的湿润。
他的手僵了下。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夜风把窗外的虫鸣声输送进寝卧,整间寝卧里安静到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没有太久。
萧司岚平复了下心绪,轻轻执起白月笙的左手:“血流了太多,我帮你换掉。你...忍一忍。”
白月笙抖着把手臂抽回,因为用力过猛伤口再次崩裂。
本就浸透鲜血的纱布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她脸一白,倒抽了口冷气。
白月笙强忍住眼里呼之欲出的眼泪,颤着声音:“出去...”
每每想起前几日她受的苦难他都知情,她就不受控制的泪如雨下。
相信他、要听他解释的这份心思藏在心里,却不知怎么表述。
或者说,她根本控制不住此刻心底的泪意。
她控制不住...
就像是昨天耳边那无数个声音引爆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情绪,强行按在她的身上发作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