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他心口的位置,“你的命是我的,明白么?”
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死亡。
他从小与野兽为伴,从没有人对他说过之前的那句话。
不要轻贱了自己。
他对她奋力点了好几次脑袋。
也许是被他的执著打动,或是被一种不知名的什么情绪带动。
她答应了他,顺着他的话说:“姐姐叫芜南,那便给你取名叫芜枂,可以吗?”
捡到他正好是在五月,他常年和草木为伴,名字里带有草木是蛮合适的。
他听了直点头,很激动的模样:“好!”
只此一瞬,男孩脸上的兴奋又化作了闷闷。
她留意到,堪堪问他:“怎么了?”
男孩咬了咬唇,心里像是有许多心事,堆堆叠叠。
过了几刻,男孩小心翼翼的问她:“将来我可以跟着姐姐吗?”
她也没想到男孩会问这样的问题。
所以她也迟疑了。
男孩眼里燃起的希望逐渐湮灭,他再次垂下了脑袋。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给他吃的,照顾他,给他买干净衣裳,还给他取名字。
别人欺负他的时候还会出面赶走欺负他的人。
碰上厉害的还会“以武”取胜。
她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饶是如此,可她还是会抛弃他的吧?
看男孩神色里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吧。”她脸上有了些许笑意,看着他说。
男孩猛然抬眸:“什么约定?”
芜枂适时抬眸,正撞上床榻上的白月笙和当年如出一辙的目光。
他伸出手来,勾住白月笙的小指:“姐姐那时说,你没办法把我带在身边,等姐姐做完了自己的事,就会回来找我的。可是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去了好久。
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白月笙看着他。
芜枂的叙述里,有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给他取的名字叫芜枂!?
白月笙倏然想起之前她被范昂“请”去地牢时,范昂称呼她为芜南。
而且她醒来芜枂的第一句话也是南姐姐。
怎么会这样...
芜枂眼底的真挚让她好似和某些画面链接了起来。
那个几年前靠在树上乞求她救救自己的孩童,好像渐渐在她心底汇聚成一个影子。
来自于被封闭的记忆里的影子。
“我...”听着芜枂的话,白月笙不知道该说什么。
芜枂看着她懵然不知的神情,他迟疑起来。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等了四年的人。
从上次见到她时,从她带着疏离的眼神中他就看得出来。
她好像忘了一切!
他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由双唇中轻轻吐息。
白月笙看着他垂下的脑袋,他周身的气势都跟着一起寥落下来。
就像是错过了冬眠,被困在雪天里的幼兽。
属于兽般的野性倏地不见,只剩下冰天雪地里强撑着独自捱过寒冬的孤单个体。
她心里不是滋味。
是不是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或是这几年的种种原因“抛弃他”让他难过了?
白月笙看着他,想着缓和一下有些不可控的尴尬。
所以她试探性的问:“我想下去走走,能扶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