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了?”白月笙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她,“从哪来?”
女孩答:“从石州来。”
石州在南市边上,算个附属县。
那边贫穷,还时而闹饥荒,南市不愿拉扯石州。
所以就放任着不去管。
毕竟没什么官儿能做到萧司岚一般,不愿放弃自己治下的任何一个子民。
并没有几个地方能像宁安。
白月笙轻叹一声。
她十五岁的时候,正锦衣玉食,在学堂开心的读书。
这姑娘的十五岁,却在这样一个步步危机的城市里,乞求着过路的贵人。
为了葬母而选择卖掉自己的一生。
这南市的闹市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粉饰得就像极富饶的地区,又有几个人晓得匿在黑暗里的穷苦人。
这里贫富差距严重,来自生活的压力巨大。
纵使有善堂为穷人施舍粥饭棉被,也常有饿死冻死骨。
每日清晨乘车出门,马路两旁总能见到几副刚倒下的尸身。
这样的富饶,是建立在穷人的血肉之躯上。
“求求夫人,行行好吧。”女孩再度哀求。
脑袋重重磕向青石板的地面,那声音让白月笙倏然回神。
眼前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的破布烂衫,骨瘦如柴,看着就是个羸弱的孩子。
她的头发如乱草,混着脏污,凝结成了一团。
半暗里,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白月笙。
那样的神情里杂着太多的情绪,一时竟分辨不清。
可是这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再看那草席上的老妇尸身。
看样子都放了好几天了,该有的都有了。
白月笙上一世见得多,所以并不会有太多反应。
“通房低贱,别轻贱作践了自己。你还年轻,安葬母亲后置办几亩地,好好过日子。”
白月笙说完,对刘楚递了个眼神,和萧司岚牵手离开。
刘楚把身上带的银元连同着小钱袋,都给了小姑娘。
反正钱是记在白月笙账上,回头就能报销。
就算不给他报销,刘楚这钱出得也是心甘情愿。
毕竟他在萧司岚帐下做事,被派去白月笙跟前。
两头拿月例,还时不时能拿到两头的赏钱。
几百块银钱,被白月笙赏几回就能补回来。
那钱袋很重,小姑娘拿在手里都险些没拿稳。
刘楚道:“先生和小姐赏你的,回去过日子,不必跟着。”
他说完,就快步跟了上去。
小姑娘颤抖着手解开钱袋,看到里面银闪闪的银元币子。
少说也有几百块。
几百块银元,够穷苦人家五口人几年的支出了。
小姑娘感激不尽湿了眼眶,对着萧司岚和白月笙的背影喊了句“感谢恩人。”,又重重对着那个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薛万说:“小姐也太心善了,这年代这样的人家多的是,若是想施舍,咱们倾家荡产也帮不完哪。”
白月笙见不得这样的,尤其还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般十多岁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但刚才那个小姑娘不是东安那些难民,拿着别人的好心当做逼迫的工具。
甚至威胁到大家的安危。
行些好事,也是抵消一些罪孽。